证据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对符苗苗的审讯也不必再拖。
接下来的这次审讯,很可能是最后一次审讯,能够让本案的真相彻底水落石出。
“齐队长,”宋冥忽地启唇:“我想申请,和你一起进行这次审讯,可以吗?给我一段时间就好。”
齐昭海稍稍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被“一起”这两个字触动,他耳根似乎有点红。于是,齐队长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你需要多久?”
“最多半个小时。”宋冥认真地想了想,道:“既然一开始,是她的嫁祸把我卷进这起案件里,请让我亲自结束它吧。”
从哪里开始,便在哪里结束。
就像一个因果轮回。
不管过程多么曲折离奇,轮回到了最后,人总要为自己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
校园活尸17
当宋冥走进审讯室时,她从符苗苗眼底捕捉到一丝诧异。
但这惊诧只持续了一瞬。
她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目光却偷偷瞟向宋冥和齐昭海。似乎想据此判断出计划的进展。
只可惜,符苗苗的这点小心思,在宋冥和齐昭海面前简直是一览无遗,甚至反倒暴露出,她对自己的计划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充其量,不过是外强中干。
虚有其表而已。
齐昭海冷下神情:“符苗苗,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审你吗?”
符苗苗摇头。指尖却缓缓捏紧了袖口的布料。
“还在跟我们装,是吧?实话告诉你,你现在不管说什么,都只是垂死挣扎。”齐昭海扯了一下嘴角,沉声反问:
“是你扮成林燕,偷走印有宋冥指纹的空杯,用它装你从狼毒草中提取的毒药。当晚,房仁延又叫你去旧美术楼时,你拿出早已提炼好的毒药骗他喝下。然后,你假托房仁延的名义骗来林燕,又把从她那里事先偷来的泡腾片,塞进房仁延衣服里进行溶解,使产生的气体伪装出他还活着的假象,惊吓林燕,逼她用与你相同的手段杀人……”
“我不是,我没有。”符苗苗连连摇头。
“还在狡辩?好,那我继续说。”齐昭海逼视着符苗苗,“在林燕自以为杀了人,惊慌失措地找你帮忙。你趁着分尸的时候,随手把剩下的泡腾片粉末塞进了藏尸的画袋里——”
“这就是被发现时,尸块的手指还会动的原因。”
他每说一句话,符苗苗便灰败一分。直到最后说完时,符苗苗的脸色早已变得极其难看。
“不得不说,你想的可真是好计策啊!”齐昭海勾起嘴角,不怒反笑:“分别利用指纹和时间差,嫁祸给宋冥和林燕。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房仁延对林燕男友的仇视,也是你挑起的吧。可你没想到,我们找到了你投毒的纸杯,也在你拿走杯子的饮水器上发现了指纹。现在证据确凿,你确实还要硬撑吗?”
见无可抵赖,符苗苗眼珠快速地转动了两下,计上心头:“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杀人的……”
她变脸如翻书。
垂下眼睫,泫然欲泣。
在抬手擦拭泪水的同时,符苗苗遮掩住眼底闪过的一抹精光。
就算认了罪,她也有最后一种保命方式。
只要按照她在校园墙里给自己塑造的人设,将自己包装成一个不堪屈辱,最后出于保护朋友的目的,才愤然杀人的可怜人。强大的舆论压力下,司法机关未必不会答应给她减刑或轻判。
前提是——
她必须让所有人以为,她是那样的人。
“你们猜得对,我是真的很恨房仁延。”符苗苗小声抽噎道:“我恨他,恨他不仅伤害了我,还害了我身边那么多朋友,要是我不杀了他,那种噩梦一样的生活还……还会继续的……”
说到这里,她吸了吸鼻子。
带着哭腔的话语,配上符苗苗因为疲倦和不安而不再精致的外形,竟然还真有几分可怜的意味。
齐昭海:“这就是你杀房仁延的理由?”
“是的。”符苗苗看向他们,微微点头,悬在眼角的泪珠将落未落:“在杀他之前,我也想过无数次对外求助,但是没有一种能用。”
不等有人询问,符苗苗便兀自往下说。
“你们知道,学校对我们的管控有多厉害吗?”她咬了下嘴唇:
“学校里使用的校园网能监视我们,在网上发的每一条言论都能被看到。作为辅导员,房仁延甚至能直接定位到是谁发的。就算用了流量也没用,学院里经常要举办活动,强制我们在微博之类的社交平台上参与,但一个手机号只能绑定一个账号,我的号房仁延随时都能查到。所以我们不敢报警,更不敢在网上说……”
她的真话包裹在假话里。真真假假,混淆不清。
齐昭海在内心嗤笑:“不敢在网上说?可我看你在表白墙上发的那段话,一点都看不出来不敢发啊?”
符苗苗脑筋转得很快,应对自如。
“那是后来的事。”她回答得很快,“等我发现还有那种改变ip的方法时,一切已经没办法挽回了……”
思维灵活,善于狡辩。
宋冥分析着她的反应,心中逐渐有了答案。这样的表现在心理学上,是属于多血质犯罪嫌疑人。
对付这种人,除了“迂回式”和“跳跃式”的审问方式之外,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截了当地戳穿她的谎话,让她彻底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