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她总是热爱快,抽身也快, 痴情快,清醒也快。
她的生活旅程虽然远不比童年寒苦的同龄人丰富,但她的爱情旅程却比大部分同龄人都要丰富多彩。
于是她曾经问过白寿眉:“小白,我是不是有点渣女?”
小白却反问:“你恋爱的时候一直都是从一而终, 没有做过任何背叛对方的事,甚至分手了也会空出一段时间当空窗期去让对方心里好受,怎么叫渣女了?”
“但你看人家谈恋爱谈年的, 我谈半年的都很少……”
“因为对他们来说爱情是必需品,是婚姻,是依靠, 是未来,但对你来说爱情是调味品, 你根本没指望爱情能给你带来什么物质, 你就是图开心。”白寿眉反问, “你买生活必需品会选择将就、忍耐或者吃亏,但你买调味品需要忍受这些吗?你在我眼里好得不得了呢!”
“真的嘛, 嘿嘿……”玄千两顿时害羞地笑了,“小白小白, 你总是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白寿眉道,“说白了,以前欧洲十七世纪需要女孩子热情,就有晨妆活动,后来又需要女孩子保守,就开始搞牌坊那一套,说到底女孩子到底该怎么做才算个‘好女孩’,不都是那群手握权力的人说了算吗?
正如同小白所说的,于历史长河而言,普通人的一生该如何行事做人才算“好”,或许根本不是普通人自身的价值观能够决定的。
普通人只是普通人,它只能顺应时代的长河和权柄的光辉而小心翼翼地生存着。
而在眼下耀星大陆这个男女比例已经畸形失调的时代,显然历史长河的走向和地球注定是截然不同的,大清那套封建理论根本立不住足,所以李子淑的发言压根不会引起新人类的共鸣,反倒是她冒犯本土制度的发言引来了很多圣女和新人类的不满。
只是让玄千两万万没想到的是,李子淑居然在对着自己疯狂输出脏话之后,还要对着自己的伤口疯狂撒盐。
大人们总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出门不要随便惹事,但终归是有人习惯了欺软怕硬,就是要得寸进尺。
这一次,玄千两终于忍不了了,抬起头,看向李子淑郑重道:“你就这么想听答案吗?”
李子淑:“……”
按照迪雅给的说法,打工被辱这件事是玄千两的伤疤,只要撕开,就能让玄千两痛不欲生,乱了阵脚。
而玄千两一旦乱了阵脚,自己就可以站在道德的高低,痛斥玄千两的不自重,从而树立一个洁身自好的独立女性正面形象,博得新人类的赞许和欣赏。
可是,玄千两为什么是这幅态度?她为什么反而如此气势汹汹?
“你既然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回答你。”玄千两深吸一口气,用非常大的声音和非常夸张的语气道,“我原本以为我会超级超级开心,结果超级超级不开心,你满意了吗?“
李子淑顿时面色露尴尬道:“我……我怎么知道你开不开心!”
“老实讲,我很早就对新人类很好奇了,秉承着作为一名优秀大学生的科学研究精神,我早就想知道新人类到底哪里和地球人不一样,有问题吗?难道你不好奇新人类到底和我们过去见到的地球人有什么区别吗?”玄千两接着道,“但是很可惜,我这次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说到这里,玄千两为了给自己打气,双手叉腰道:“如果我们每个人是一台电脑主机,新人类就是那种所有配件都用了顶配的超级组装机,那显卡、那cpu、那主板、那声卡……简直刷新了我的世界观级别的优秀,我长这么大真的是从来没见过这么优秀的。
但是,光电脑配置优秀有什么用?你家程序员会操作吗?再好的电脑摊上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程序员,有什么用?最终下场不就是配置过剩、浪费资源、暴殄天物吗?所以,我非常非常讨厌那场打工,非常讨厌那个程序员,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此言一出,高墙之上一片哗然。
众新人类一时之间分不清玄大千到底是在夸天野元帅还是在骂天野元帅,只觉得她抬头挺胸把圣行为说得如此庄严和郑重,还用电子器械做比方,有点好笑。
而坐在高台之上的贾斯丁挑了下眉。
虽然玄大千的发言明眼人都知道是怕得罪人留了情面的,但胆敢在自家元帅大人在场的时候这么批评自家元帅那方面不行,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子太肥了。
如此想着,贾斯丁用余光偷偷地瞄向自家元帅大人——
元帅大人此刻正撑着下巴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大荧幕,仿佛不知道玄大千此刻口中正说着的男人就是他自己。
几秒后,元帅大人才突然侧目瞥了眼贾斯丁道:“怎么?”
贾斯丁:“不,没什么。”
——元帅大人果然不知道说的是他自己。
而高台之下密林之中的李子淑,此刻早已因为玄千两的大胆发言,变得手足无措,难以呼吸。
她怎么也不敢想,玄千两居然当着摄像头那么明晃晃地说出了对新人类的想法。
玄千两怎么敢……怎么敢的啊!!!
而说完这些话的玄千两内心其实也不好受。
她原本也不想当着镜头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毕竟,那次兼职对她造成的伤害至今还没有彻底消散,她对高台之上的那个黑皮新人类只有害怕和讨厌,没有任何好感,她也不想去回忆和那个黑皮新人类的那次糟糕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