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转头,看着辛易晴挤了挤眼,“咱俩关系这么好我替你疼一下怎么了?”
辛易晴笑起来,然后像她刚才做的那样,埋头往她胸口处撞。
武萱萱拍了拍她的头,笑着低声骂了一句:“滚啊!现在不舒服的是我!”
两个“病号”慢吞吞挪到餐厅,走到卖馍菜汤的窗口,一人买了一碗南瓜小米粥。
那时候辛易晴站在前面,阿姨看了她一眼,把手往卡机那儿伸,同时问:“小姑娘身体不舒服啊?”
“对啊,阿姨怎么知道的?”辛易晴一边点头一边往裤子口袋摸,想要拿手机付款,却怎么都摸不到自己的手机,只摸到了一张薄薄的卡片,边角处还带着一点点卷起来的毛边。
她手指猛地蜷了一下,然后慢慢把卡拿了出来。
匆匆一瞥,她确信了自己心中所想——毛边是因为她贴的卡贴翘起来了。
心间猛地传来难以言喻的锥刺感,辛易晴忙把卡放到了卡机上。
“你们校长说了,让我们不要收拾的太早,害怕有同学身体不舒服找不到吃饭的地方。”阿姨手指飞快按动几下,滴滴几声就扣了款,“只要是这个时间过来的,一般都是身体不舒服的。”
她最后叮嘱一句:“粥还是烫的,小心点喝。”
坐到餐桌边,辛易晴捧着碗吹了几口气,然后喝了一小口,满足道:“味道不错。”
“嗯,阿姨人也很好。”武萱萱说:“大家都很好。”
辛易晴点了点头,附和道:“是。”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武萱萱柔声问:“你怎么了?”
“哪有。”在她问出口的那瞬间,辛易晴眼睛立刻就酸了,幸好有碗挡着她才没让武萱萱看到她的异样。
“好。”武萱萱不再追问,还给她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想家了就哭出来,皱着眉头没有用哦。”
原来如此。
她本还疑惑,武萱萱是怎么看出来她不开心的?
原来是这里露了破绽。
她竟然一直都在皱眉吗?
回到教室,孙不言给辛易晴递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你俩干啥去了?】
辛易晴头也没抬,直接在那张纸条上写道:
【吃饭】
须臾后,纸条再度被送回自己手里,上面画了一个三条弧线勾勒出来的笑脸,笑脸下边还有一句话:
【看我今天画的笑脸是不是更圆润了?】
辛易晴无言地扭头看向他,孙不言对着她挤出了一个和笑脸表情很是相像的笑容。
辛易晴低下头,在纸条上唰唰写道:
【是,很像】
孙不言不再给她传纸条了。辛易晴纠结数次,最终还是把自己的饭卡拿了出来,然后她慢慢地、犹豫地顺着那一点翘起的边角把视线挪到了卡贴正中央。
那里写着很熟悉的一句话,是辛易晴自己的笔迹——
你要做生石灰,别人越泼冷水,你就越沸。
辛易晴回想起来,自己有很多张一样的卡贴,每次饭卡丢了她补好新卡的第一件事就是贴上这张卡贴。
她嘴角勉强勾笑,捏着那一点卷边,一下子把卡贴撕了下来。
这种心灵鸡汤的受众应该是那些心怀希望的有志人士,而不是她。
——一个把自己活成了滚圆的冰球的人。
别人越朝她泼冷水,她融化得越快,到最后把自己都消磨没了。
放空了两分钟,辛易晴把面前的作业全部照着参考答案填满——改几道选择题的选项,填空后两道在正负一正负二正负根号三还有零之间随便挑个顺眼的写上去,大题除了第一问全部空着。
一摊作业很快做完,辛易晴合上笔,拿出自己桌兜里面的《三国演义》看起来。
身为一个废物,学什么习,看课外书才是硬道理。
十六十六
第二天是周日,只排了上午和下午前两节的课,留出来两个小时的时间供学生自由活动。
孙不言要去打球,武萱萱就拉着辛易晴和他一道下了楼。
两人先去超市买了酸奶,然后跑去操场给孙不言扔了瓶水,直接走到餐厅坐等开饭。
这段时间很是无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最后把方向扯到最近看的电视剧上面。
“我现在在看的那部等回家的时候就该结局了。”武萱萱说:“我希望结局是男主去死,最好还是被女主捅死的,那煞笔东西根本就配不上女主。”
话题开始之初,辛易晴还想着要怎么转移——时间过去这么久,她连高考作文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还能想起来这时候都播了什么电视剧?
可现在武萱萱一说,辛易晴就有了印象,然后悲从心中来。
那部剧的男主前期极其不是东西,把女主虐得死去活来的,惹了不少骂,可谁知道剧播一半,突然出现了反转。
男主干的那些事儿都是因为女主身上背着天谴,他要救她,就得让她历经磨难,这样才能把天谴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结局也正如武萱萱希望的那样,男主死了,还是被女主捅死的——这一切都是男主设计的,为了让女主忘了这一切,从此以后无忧无虑的生活。
至于辛易晴为什么能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武萱萱看完结局以后心如刀绞,一方面觉得自己错怪了男主良心不安,一方面又为男女主阴阳两隔并且男主还被女主彻底忘记悲痛欲绝,一天恨不能在辛易晴耳边念叨八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