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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被裴辞按在床上躺了七天,早就躺得浑身不利索,她在院子的武器架上挑了一支长枪,扔给徐之槐,又拿一柄剑挥了两下,朝他刺去。

徐之槐咧嘴一笑,将长枪抵在地上,向后一跳,墨蓝色长袍随风掀起。

不到三个回合,红缨枪在空中翻飞,落在了远处。

牧野的剑尖指在了徐之槐的脖颈:“三年无战事,倒是把你养废了。”

徐之槐撇撇嘴,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剑锋,小心翼翼地推开。

“行了行了,是我缺练。”

现在的军营不像当年征兵无人,反而成了肥差,四海太平,空吃军饷,若是家里没点背景,都进不去。

牧野抿了抿唇,无言。

这时,从屋檐上翻身跳下来一个年轻男子,穿着粗布麻衣,头发用白色巾子随便扎起,他轻盈落地,怀里还抱着一只荷叶鸡,手上提着两坛酒,一滴未洒。

“徐之槐,将军还伤着脑袋,你跟他打,要是伤口裂了,回头裴先生知道了,毒死你。”魏岿笑道。

“你还说我,裴先生还不准将军喝酒呢,你带酒来,看他喝不喝。”

牧野的性子他们都知道,肆意妄为惯了,也就裴辞能劝住,但也得要裴辞在眼前盯着,不然什么叮嘱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牧野看见魏岿手里的酒和烤鸡,果然眼睛亮了亮,掀起玄色长袍,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她敲敲石桌面:“正好渴了,坐着喝吧。”

三人一边吃鸡喝酒,一边聊起来。

“对了将军,你都跑了九州哪些地方?逍遥的一次都不晓得回来,也不肯带上我。”魏岿啃着鸡脖子问。

这是牧青山对他们的说辞。

“不记得了。”牧野漫不经心仰头喝酒,指了指脑袋,“摔坏了,丢了这三年的记忆。”

魏岿瞪大眼睛:“啊?”

“裴先生也治不好吗?”

牧野摇摇头:“说是有淤血,要等它自己慢慢消掉。”短则数月,长则经年。

徐之槐咬碎了鸡骨头:“狗太子!”

“将军你是知道了那件事才和太子打起来的吧,换了是我也管他是不是太子,非得跟他拼命。”

魏岿在场时离得远,听不见牧野和陆酩的对话,只知道打了起来,但徐之槐猜到了原因。

徐之槐气愤道:“离废太子妃才过了多久,太子殿下就要纳新妃了。”

圣上为太子殿下指婚,对象是已故沈太傅的独女,沈知薇,预计来年春天举办大婚典礼。

陆酩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让承帝为沈太傅洗了冤屈,大概是舍不得让沈知薇无名无分地嫁进宫里。

沈知薇知书达理,才情与样貌在奉镛城中无人能及,堪配太子。

徐之槐从不骂女人,只逮着太子骂,净是些大逆不道的言论。

但他心里还是怕,不敢指名道姓,对着陆酩左一句小白脸,右一句小白脸。

牧野全程没有接话,只顾喝酒。

徐之槐见她如此,便也悻悻然,转了话茬,不再说扫兴的事。

魏岿带来的酒是桑落酒,温和醇香,不算烈酒,他们也不敢给牧野喝到烈酒,真要喝坏了或是耍起酒疯来,让裴先生知道,倒霉的还是他们。

两坛酒,牧野喝了一坛,魏岿和徐之槐分一坛。

喝完了,牧野尚不尽性,弯腰在地上抓了一把草,将手里鸡油蹭了个干净。

她站起来,在院子里左右看了看,朝着其中一棵桂花树大步迈去。

经过武器架,牧野挑了一柄月牙铲,搭在肩上,走至桂树下,开始铲土。

铲了好一会儿,露出了深埋地下的一坛酒。

牧野抓住那坛酒,因为埋藏的岁月悠久,泥土裹挟得扎实,她费了些力气,才把坛子拔了出来。

她笑了笑,朝魏岿和徐之槐晃了晃手里的酒,“继续喝这个吧。”

徐之槐猜到这么陈年的酒,一定是女儿红。

大概是已故的牧家长辈为牧野的妹妹埋下的,等着她出嫁那天,当作嫁妆带到夫君家去,与君共饮。只是不知是何故,这坛女儿红还留在牧府,没有随着牧乔进东宫。

“好啊,你在这里还藏了酒!”魏岿跟着笑道。

徐之槐轻啧,给他使了个眼色:“这酒你也敢喝啊?”

经他提醒,魏岿反应过来,忙摆摆手:“不喝了不喝了,有些醉了。”

“才到哪儿,你就醉了。”牧野提着那坛酒,搁在石桌上,就要开坛。

女儿红除了夫君与妻子共饮外,还要送回给父母喝。

牧野敢喝便罢了,牧氏兄妹双亲早逝,长兄如父,但魏岿和徐之槐喝,便不合规矩。

虽然牧野的性子不羁,除了军规外,其他规矩都不看在眼里,不然也不会连自家妹妹的女儿红,都敢挖出来喝了。

徐之槐大胆揣测,牧野贪酒,那么一坛酒埋在院子里不能喝,他肯定是忍了好久,顺带还要拉他们下水。

他站起来,故意踉跄两下,“哎,我也喝不动了。”

“魏岿,你家荷叶鸡味道不错,带我去铺子再买两只。”

“买什么买啊,你要吃直接拿,我给你现做。”魏岿识相,跟着徐之槐一起跑了。

傍晚秋风扫过,荡起淡淡桂花香,转眼工夫,院子里就剩下牧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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