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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飞机,迎接我们的是刮在脸上会感到轻微疼痛的寒风,十二月的金门,果然并不适合旅游,若不是答应阿章写一些和地方风俗有关的题材,我才不会在初冬来到这座整天吹着东北季风的外岛。
其他游客都从旋转盘拿到行李箱,唯独芷媚的行李却一直没出现在转盘上,我拉着自己的行李走到服务台,服务人员却跟我说该架班机的行李都已经送到转盘上了,我请服务人员再帮我查一查,几分钟後她告诉我有一件行李在飞机起飞时因为作业疏失没有运到飞机上,服务人员不断向我致歉,并说那项行李已经委托稍後的班机运过来了,请我再等等。我心里暗骂了一声脏话,不想搭理兀自低头道歉的服务人员,转过身朝旅客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我并没有在休息室看到芷媚,而是在靠海的那面落地窗前发现她的背影,我叹了口气拖着行李朝她走去。
机场位在海岸边,强劲的风势从落地窗的缝隙钻了进来,带来了海水的咸味,还有鱼屍的腐臭味。
「我不是叫你在那边等我吗?」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芷媚转过了身子,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後轻轻说了声对不起,她说她只是想看海,说完後又转过身子,像是怕冷似的将双手环抱在x前,静静看着那片时而宁静时而狂啸的大海。
「我们走了,你的行李要等下一班飞机才会送来,机场服务人员说最近金门可能会有浓雾,说不定飞机无法起降,如果飞机真的要等上几天才能过来,他们会把行李送到我们的住处。我们现在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先去附近走走,我知道机场外面有一个国家公园,那里很大,应该够我们打发时间。」
我空出一只手拉着芷媚的臂膀,她依旧神se木然盯着大海,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原本该是海浪拍打出壮丽景象的海岸,被一片灰白se的si鱼肚给占据,成千上万的鱼屍随着海浪起伏,才刚被退去的海流带走,又被下一个浪头挤回岸边。
「臭si了,一堆si鱼,没什麽好看的。」我皱着鼻子对芷媚说道。
走出机场,我们来到国家公园,这里座落着不少古厝、洋楼,天气虽然有点寒冷,但是走在这些古se古香的街道上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离开国家公园已经下午了,我不太会开车,也不想在这麽冷的地方骑摩托车,更何况我们有两箱行李要载运,於是我们回到机场外,拦了一台排班的计程车,司机大哥俐落地把行李搬进後车厢,我打开车门让芷媚先上车。在我上车时我似乎感觉到右脚踩到了什麽,於是抬起脚跟看了一眼,发现原来是我的随身笔记本掉了,於是捡起笔记本进到车内。
司机大哥问我要去哪,我将随身笔记本打开到昨晚手抄的那页,上面是民宿的地址,司机点点头,熟门熟路的朝目的地前进。
一路上,司机大哥和我们聊着,芷媚不发一语,我则是沿路欣赏着金门的街景,想藉此找一些创作灵感,所以有一搭没一搭回着话,其实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需要沉思时还不断向我说话,我很想叫他闭嘴,但最後还是忍了下来。
司机大哥大概猜到我并不想聊天,於是打开了音响,一边吹着口哨一边用手指随着节奏敲打方向盘。原本托腮靠在车窗边的芷媚突然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双眼紧闭的她呼x1有点急促,我知道这是什麽反应,於是从随身包包里拿出一罐药,扭开瓶盖倒了一粒药丸在掌心,然後递到芷媚面前。
「该吃药了。」
芷媚先是看了药丸一眼,然後视线缓缓来到我的脸上轻轻说道:「阿追,我不想吃药,每次吃这药我就会想吐……」
「不行。」我不等她说完,打断她的话抢着说道:「这是为你好,医生也说啦!你只要乖乖吃药,一年就会好了,来!乖。」
我从眼角余光看见司机从车内後视镜看了我一眼,我知道那眼神代表的意思,有病的人最讨厌这种带有歧视的目光,於是我侧过身子来到芷媚的面前,用背阻断那道令人不快的视线,试图转移芷媚的注意力。
芷媚的呼x1间隔时间越来越短,她在我的脸和手上的药丸来回看了几次,我点点头示意她要乖乖吃药,她做出无奈的表情,最後我小心翼翼拿起了药丸,那动作就像是一名正在拆解炸弹的防爆员,深怕药丸一从我手中掉落就会引爆似的。我将药丸放入微微张开嘴的芷媚口中,然後从包包里拿出一罐矿泉水,要她和着药丸一起吞下。
才服下药丸的芷媚脸se显得更加苍白,她将双手摀在嘴前,嘴里发出一阵乾呕声,浓稠且ye化的早餐从她的指缝中流了出来,带有hseyet的呕吐物发出腐臭的果汁酸味,那味道相当刺鼻,我不禁捏起了鼻子。
「哇!你嘛行行好!这很臭耶!我要怎麽清洁车子啊?」司机捏着鼻子踩下刹车,迅速打开车窗然後回过头看着我,脸上表情显得相当不悦。
我白了司机一眼,打开车门扶着芷媚下车,等到她在路旁的草丛堆吐完後我们再度上车,司机说他要多收一千元的清洁费,我不想跟他多做争辩,於是在车子顺利到达目的地之後,除了车费之外我再多付了一千元。
我扶着芷媚站在民宿前,那台计程车像是逃难似的飞快调转车头往原路回去,不知道他是不想再看到我们,还是不想看到这间老旧的民宿。
阿章帮我订的这间民宿是军营改建的,位在港口附近的一个小山丘上,就在我们准备从大门进去时,我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我看了手机萤幕一眼,是阿章打来的,为了不让芷媚想太多,我在她面前接起手机。
我之所以会顾虑这麽多,是因为在几个月前,她发现了我和一名nv读者趁她外出上班时在家中幽会,她那天因为临时回家拿开会用的文件,撞见了我与nv读者衣衫不整的模样。
从那天起,她变得很神经质、不太ai说话,我还因此帮她向公司请了长假,好说歹说带她去看医生,医生是芷媚的高中同学,是少数我和芷媚的共同朋友。在这她不太相信别人的情况下,我认为找个她信得过的医生会对她的病情有所帮助。经过一番严密的诊断之後,医生告诉我这是受到太大的打击导致的jg神异常,医生建议我多陪陪她,但即使我付出再多,她依旧像只被关在笼里的小鸟般闷闷不乐。我知道,她会变成这样子都是我害的,我的所作所为就是造成她jg神异常的原因,我愿意付出一切来赎罪,就算她的病况始终没有太大的起se。这次趁着编辑的邀稿,我带她到金门来散散心,顺便取材,这就是我坚持要带着芷媚在初冬来到金门的原因。
「喂,阿追,到金门了吗?」
「嗯,刚到。」我刻意将手机调成扩音模式,好让芷媚相信我真的在和编辑通话。
「这次公司难得给作者实地取材的经费,你可要好好把握啊!下个月交稿有没有问题?」
「这里的风很大,我不确定能不能看到我想写的东西,一个月交稿可能有点难……」
「就这麽说定啦!我要去开会啦!掰罗!」
阿章匆匆说完後结束通话,我苦笑摇了摇头带着芷媚进到民宿。
这间军营改建而成的民宿一楼入口处是接待室,一名年纪和我差不多的男子见到我们进来後,先是一脸错愕,接着马上换起笑脸迎向我们。
「你好,我叫古追,昨天我朋友应该有透过网路在你们这里订房,留的资料应该是我的名字……」
「喔──原来是客人啊!你好,我是这里的……呃……老板,叫我辉哥就好,这里的人都是这麽称呼我的。」男子说道。
「你可以先带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