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点吧,弥赛亚,”罗斯压低声音:“别让你的狗绳最后落到我手里,你知道我不喜欢你们这种满脑子电线的家伙。”
他话说得难听,又肩膀发狠,撞得弥赛亚身形有些不稳,可是后者连头都没回,直直地往走廊尽头走去,罗斯落了个自讨没趣,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自讨没趣,对着弥赛亚的背影比了个中指,转身进了斯坦顿的办公室。
不远处,弥赛亚的脚下越来越快,他强装镇定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异样来,人却像一阵风一般走得飞快几乎就要跑起来。
他知道失去对机密实验的权限意味着什么,所以他必须赶在权限系统更进这一通知之前,拿到有关实验的全部最新资料。
——他要找到,并且也会找到,他失落的绵羊。
与此同时的一处荒野公路上,有一辆重卡正在跋涉,轮胎碾压过沙砾,发出嘎吱声。
这条路既没有国立桩点,也没有白塔实验室的公立信号点,信号奇差无比,所以已经许久没有迎来驰骋在路上的客人了。
这样一辆规模相当的重卡,为了保证沟通畅通以及货物的安全性,一般是绝对不会选择没有国立桩点的荒野公路的,这样的公路在城市赛博格改革规划最初就被抛弃在了时代末尾——信号桩点的缺失使数据塔定位变得几乎不可能,安全系数也就随之大大下降。
这是一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重卡。
车厢里,一只肥硕的黑猫悠闲自得地踩着小碎步从这头蹦到那头,颇有些警惕地那它那两只滴溜溜的大眼睛观察着床上坐躺着的人。
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气味让黑猫想要上前又止住脚步。
就刚刚不久,那人还阖眸躺在床上,一脸痛苦的苦相,现如今转醒了,面色还是惨白得吓人,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带着点水光,嘴唇却泛白,看上去十分不健康的样子,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模样,连小猫咪都懂。
肥嘟嘟左卫门摇摇尾巴思索半晌,最终认定这是个好人。
它啪嗒一下跳到了观灵的床上,应该是低估自己的重量了,那原本空鼓着的被单给它结结实实地砸出了个坑。
它“嗷呜”一声往前蹿了几步,试探性地拿脑袋蹭了蹭观灵的手背,后者抬手挠了挠它的耳朵根,肥嘟嘟左卫门刚要享受,他却又将手拿了开来,“……我真的没事。”
希伯莱站在刘佳怡身旁,抬了抬眉将信将疑地望着他,“没用,”他最终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你在我这儿信誉值算零还得倒扣三分儿,信不了你一点。”
观灵无可奈何地望着他俩。
因为缺少专业的检查设备,刘佳怡也没办法给观灵做个全面的检查来判断他到底有没有问题,他们知道观灵和别人不一样——他是没有数据接入口的。
这意味着他不能像别人那样简简单单地插根数据线就能知道哪块儿出了问题。
刘佳怡只能先做个扫描,确认了一下大致没有什么问题,她把死皮赖脸且坚持不懈蹭着观灵手的肥嘟嘟左卫门一把抱回怀里,望着电脑屏幕:“大致没有什么问题,基础扫描,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你恢复得很快,观灵。”刘佳怡似乎是欲言又止,斟酌着用词:“我是说……你……正在恢复,而且速度非常快,所有数据都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观灵闻言望向她,一种与身体机能一同在恢复的,他能感觉到,是他的记忆。
人体实验
遗失的记忆宛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向观灵涌来,一瞬间有无数片段在他眼前闪过,他不禁觉得头脑昏沉,太阳穴更是胀痛得厉害,捂着脑袋咬牙问道:“刚刚那针……是什么?”
希伯莱和刘佳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此时从驾驶座的隔板上翻下来一个人,薇芙丽稳稳地落在地上,率先答:“xt-961216,强效恢复剂外加蒙汗药。”
她往驾驶座瞥了一眼,确定已经切换成自动驾驶模式了,又补了一句:“我一开始就说别搞成这样,搞回来一个,还落一个在外头。”
希伯莱迟疑了一下,意识到薇芙丽说“落在外头”的那一个是指弥赛亚,不自觉地摇摇头:“弥赛亚……弥赛亚不对劲。”
他话音刚落,观灵额角忽而猛地一痛,硬生生疼出一身冷汗来,弥赛亚与实验室结合的场景忽然在他的脑海中掠过,他的手下意识摸向喉咙,那里的导管早就消失不见。
希伯莱刚要说些什么,余光注意到观灵状态不对,“你怎么了?”
“他……”观灵疼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硬是眯起一只眼睛回道:“斯坦顿对他做了什么,改造了他的源代码。”
刘佳怡胆战心惊地望着他:“观灵,你还好吗?”
观灵没答,只是轻轻地晃了晃脑袋,“她怎么在这儿?”观灵疼得声音发颤,仍是抬起头望向薇芙丽站的位置,他的视线时好时坏,所以只能眯起眼睛竭力看清她的身影,“她是bid的人,怎么会和我们一路?”
希伯莱和刘佳怡交换一个眼神,刚要说些什么,薇芙丽自己却先开口了:“我已经不是联区长官了。”
她眼神晦暗不清,又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
“观,”希伯莱轻轻唤他一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示意他不必紧张:“bid……已经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