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没人再和声,众人都站在原地不动,不知该不该按他说的来。
姜众有意咳嗽两声,一边的王晋便发话,“监军使方才的话,都没听到吗?”
靳如犹豫着,只得道:“是。”
姜众这才罢休,他眼睛一抬,看到疾风营的校场上,有几个士卒正在练箭,走过去就开始指手画脚,“有你们这么练的?赵侯就没教过你们?”
他才说完,旁边就有个声音骂骂咧咧地跟上,“这么练有什么问题?老子当年就是这么练过来的,你算老几,管得上他们?”
姜众见着这么个蛮子模样的人,惊道:“你……你……”
察柯褚道:“你什么你,老子可是疾风营正儿八经的副使!你又是什么人?新来的官?看着瘦不拉几的,你一顿吃几碗啊?”
靳如赶紧给他使眼色,小声提醒道:“这位是朝廷派来的姜监军。”
“哦。”察柯褚打量着姜众,淡淡道:“派这么个弱不禁风的人来,上边是怎么想的?”
“放肆!”姜众被他气得声音发抖,“你……你胆敢如此辱骂朝廷命官!”
“我骂你了?”察柯褚反问着,又看看周围的人,“我骂了吗?”
当着姜众的面,没人敢应他,姜众这口气一时平息不了,指着察柯褚,冲这群围看的守备军道:“来啊,给我把这个以下犯上的小子拿下!”
察柯褚用更大的声音道:“我看谁敢!”
在场之中没人动作一下,姜众看着他们,怒道:“好啊,连我堂堂监军使的命令都不听,你们要造反吗?”
这顶帽子可谓是太大了,但守备军们多是土生土长的剑西儿郎,没有见过京官,更是没有胆子接话。
靳如身为千户,不得不发声,“姜监军,他只是个不懂事无品无衔的小子,无意冒犯,还请姜监军不要追究。”
姜众冷笑,“我这才来第一天,他就这样出言不逊,那往后指不定还要怎么翻天。我看此人不似咱们大楚人——”他说着,转向察柯褚道:“说,你究竟是不是车宛的细作!”
“车宛的细作?”察柯褚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你真是监军?若是监军,怎会不知梁州的名册上有我察柯褚的名字?连这都不知道,我看你才是车宛的细作。”
“真是反了!”姜众浑身直哆嗦,他指着这一周的人,最后停留在察柯褚身上,“你们如此目无王法,我今日就要八百里传书给邑京。”
“姜监军!”靳如神色巨变,正要再说,秦惜珩便在这个时候插来一句话,“谁啊,一大早吵个不停。”
一干人整齐地看过去,就见她揉着后颈走来,一副才醒的慵懒样子。
“小臣见过公主。”姜众赶紧行礼,这时见到她就如见到救星,先谄媚道,“不知公主就在营中,小臣失礼了。”
察柯褚看到秦惜珩,很是不喜地翻了个白眼。
秦惜珩睨他,“你就是父皇派来剑西的监军使?”
姜众压了压身,回道:“正是小臣。”
秦惜珩道:“那你可真是好生威风,这才第一日,就引得这么多人围看。”
姜众忙说“不敢”,又把方才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通,最后诉苦道:“公主,他们对臣如此无礼,可不就是藐视天威吗?”
他想着仪安公主怎么也是站在太子这边的,就等着秦惜珩替他出一口气,可等到公主开了口,听到的却是:“你好端端的,管疾风营的人做什么?”
姜众愣了愣,说道:“臣身为监军使,自然什么都要过问一番。”
秦惜珩嘲了一声,“那你可还真是握着好大的权柄啊。”
谁都能听出这句话中的讽意,姜众斟酌一番,道:“臣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秦惜珩回身看了看他方才指定要搭建营帐的空地,道:“在营中随意设帐,也是奉命行事?”
她又看了靳如一眼,道:“这个地方,我昨日就说让你清点出来给我做校场,怎么,胆子大了,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儆尤
靳如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了她半晌后忽然明白,旋即道:“末将失职。不过方才姜监军催得紧,末将想着监军使身负圣命,只能应下。”
姜众听秦惜珩这么说,勉强笑道:“公主,臣此番奉旨前来,为的是朝事,所以才要在这营中单独设一个帐子。”
秦惜珩道:“你为你的朝事,与我有何干系?”
姜众道:“那块地方,臣打算扎营,往后就与梁州将士们同吃同住。所以……还请公主见谅。”
秦惜珩道:“你既然这样说,大可与他们同宿一个帐子,何必大费周章重新设帐?”
姜众面露为难,“臣……臣好歹是奉旨前来,当然得有单独的帐子,这地方正好。”
“那不行。”秦惜珩毫不给他任何回转的余地,“每日待在府里太无趣了,这地方我要用来做射箭的校场。”
姜众收了笑,再一次强调,“公主,臣为的是朝事,还请公主不要干扰。”
秦惜珩指了指营地之外面朝大漠的地带,“你要是这么说,大可让人将营帐扎在那里,那么大一片地方,给你建座殿都行。”
姜众早就知道这位公主的脾性,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能服软,否则损的是他往后的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