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弊作弊,哪儿能像你们这样提示的!”
秦惜珩有些好奇,可她个子不如这些守备军们高,只能寻了个石墩站上去。这么一居高临下,便能看清他们究竟在围着看什么。
赵瑾额上系着个鲜红的汗巾,着一身轻甲,手中握着根没有装枪头的枪杆,正与一名同样装束的汉子搏得热火朝天。
“公主也来了?”身侧传来个声音,秦惜珩一看,笑着点点头,“张公子。”
张宓踮了脚也看不到,干脆就不看了,说道:“若无战事,这样的盛况每隔三个月就能见到一次。怀玉的武学师父多,个个都要看她有没有长进。”
秦惜珩便问:“现在这位是哪位将军?”
张宓道:“我猜应该是宣伯,宣揽江。”
正说着,人堆里面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声,张宓笑道:“看来是怀玉胜了。”
秦惜珩看着人群中央显眼的那一位,目中也泛着得意的傲然,说道:“是他胜了没错。”
赵瑾抱着枪杆,对宣揽江揖礼,“宣伯,承让了。”
宣揽江在她肩上用力一拍,“比上次长进不少。”
赵瑾笑道:“哪有被痛打一顿后还不长教训的。”
宣揽江于是哈哈大笑,赵瑾搁下枪杆,余光扫到有个人影站得极高,视线因此也转了转,就这么看到了正对着她微微而笑的秦惜珩。
“嗯?”宣揽江随着她的目光而去,当下就猜了出来,“这位莫不是仪安公主?”
“是。”赵瑾在旁道。
秦惜珩下了石墩过来,宣揽江抱拳一礼,“末将宣揽江见过公主。”
“将军多礼了。”秦惜珩得体笑着,盈盈一福回了礼。
其他三名大将也来一一见礼,秦惜珩姿态大方谈吐有度,赵瑾站在一旁看着,忽觉她这一刻耀眼十足。
封远山道:“此次剑西的军饷,末将几人听怀玉说了,若非公主暗中助力,只怕不能下放得这样快。”
秦惜珩谦虚道:“这军饷本就是朝廷该放的,我不过是多问了一句,算不上帮什么忙。”
封远山道:“不过当时格里部突然进攻,朝廷先紧着朔北,倒也并没有什么错,镇北王好歹是打了个胜仗。”
站在宣揽江身旁的一名士卒道:“镇北王要是没点本事,哪能让圣上封为异姓王?要我说啊,还好是有他取代了华展节,往后端城一线定然也能尽早收回。”
赵瑾心中暗叫一声不妙,随之果然看到秦惜珩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她问着方才说话的人:“你说什么?”
说话这人是宣揽江的一名副将,名叫海炎之。他一头雾水,不知道秦惜珩为何发问,道:“卑职是说华展节,公主怕是不认得……”
“认得。”秦惜珩干脆利落地说。
海炎之越发不明就里,愣愣地看着她,复而又朝赵瑾看去。
赵瑾赶紧解围,拉了拉秦惜珩的手臂,“他没什么恶意,就……”
若是往常,秦惜珩也就算了,不会多说什么,然而今日她不顾赵瑾的话,直言道:“当然不仅仅只是认得这么简单,华将军是我师父。”
海炎之讪讪一笑,不敢再开口了,就希望公主殿下能不做计较,小事化无。
可秦惜珩没有罢休的意思,她再次开口,语气冰冷强势,“你们这样背地里议论人,不好吧?当年端城一役,他虽有误判,但为了保护后方百姓,不惜孤身奋战,连儿子都全部赔出去了,就换来你们嘲讽至今吗?”
立刻有人回了一嘴:“公主说的‘误判’二字何其轻巧,难道因误判而丧生的将士就不是人命吗?守城杀敌本就是他身为主帅该做的事情,怎么就值得歌功颂德了?做错了事情就容不得人说几句吗?”
赵瑾故意咳嗽几声,又看了秦惜珩一眼,心中正想着该如何缓和氛围,听到秦惜珩又说:“足下有胆子说话,怎么没胆子站出来?”
话音方落,人群里便有一人踏足出来,理直气壮地对她道:“我察柯褚别的没有,胆子倒是多得很。他们忌惮你是大楚公主,不敢多言,可我不怕。”
这人一头微蜷的黄毛,五官深邃,肤色黝黑,看着不像是大楚人的模样。
秦惜珩带着些忌惮看他。
赵瑾双眉一紧,板着脸呵斥道:“察柯褚,不得无礼!”
秦惜珩转向她摇了摇头,又拍拍她的手臂道:“不要紧。”说完又问察柯褚:“你会骑射吗?”
这话落在察柯褚耳中像是笑话,他昂了昂头,道:“公主这是要与我比骑射?”
将士们安静了短短的一瞬,忽然整齐地响起了一阵骚动。封远山等四名大将也是讶然地同时侧目看向秦惜珩,并不相信她会骑射。
察柯褚自小长在草原,又是疾风营的副使,论起骑射,可谓是一等一的高手。
赵瑾仅从秦佑那里听说过秦惜珩的骑射之术,并不大相信她能比得过察柯褚,马上低劝道:“阿珩,玩笑话说说就行,不必当真,切莫为了一时之气……”
秦惜珩充耳不闻,继续对察柯褚道:“我是挺想与你比比骑射,就是不知你敢或不敢。”
察柯褚看着她这具瘦弱的身躯,很是不屑,“我有什么不敢的。”
“阿珩……”赵瑾劝不动了。
“行。”秦惜珩点点头,“输了之后,烦请朝着邑京的方向对我师父认个错、道个歉,我就不追究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