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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一张床上共同躺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在某不值一提的一天醒来的早晨一般,这种诡异的熟悉感让他无所适从。
乔盼收拾完出来时钟鸣也已经穿戴整齐,他挽起衬衫袖子,目光沉沉的盯着门口,看似高深莫测,实则大脑一片空白的正发着呆。乔盼见他这样子,跑过去从后面一把g住他肩膀,整个人悬空挂在钟鸣背上。
她尖细的嗓子发出咯咯咯的笑,像只树袋熊一样拧紧了胳膊不下来,钟鸣把她一捞,像拎小j一样拎进怀里,然后拎着人一步一步往门外走,边走边道:“你jg力看来b我旺盛!看不出来啊,还挺经折腾,是赚钱的料。”
乔盼尖叫着嘻嘻哈哈地挣扎,也不搭腔,只一边挣脱一边叫唤:“你昨天撞我!”她还记着昨天钟鸣给她碰了个眼冒金星的事,这会学了他的样子也抻着脖子要记仇的再撞回来。结果细胳膊细腿挥舞了几下就没力气使了,钟鸣见她没动静了,就一松手,乔盼蹦噔一下从他怀里跳下来。
这回她老老实实地不再上蹿下跳了,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头顺着旋转楼梯往下走。
两人一前一后从楼上下来,脚步还没停,钟鸣就一眼看见一张熟悉面孔。
钟鸣一下收住步子,沙发上坐着的人一眼就向前扫视过来,三人亮堂堂的打了个照面。钟鸣眼神变得微妙起来,几乎是瞬间就显出了紧绷的姿态,手指微微收紧,跟在后头的乔盼也停,她抬眼打量着那让钟鸣几乎如临大敌的人。
程文扬把一身正装穿得一丝不苟,头发是处于将白未白的状态,整个人正襟危坐却又极度松弛自然,见钟鸣出来了便对着他微笑,如同站在校门口的父亲看着儿子放学向自己走来一般,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个扳指。
钟鸣微微一怔,也微笑起来:“叔您怎么来了,都不打声招呼。”
“我来我自己的地方还要打招呼呀?”
钟鸣咂了下嘴:“那当然不用”,然后小幅度的对着乔盼虚推一下:“出去。”
乔盼哪用他说,她看见程文扬的第一眼就萌生了退意,虽然程文扬的笑容温和,表情慈祥和蔼的让人如沐春风,但她却能觉出这是种刮着针尖儿的风,暗藏锋芒,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被狠毒地刺瞎双眼。乔盼见的人不算少,尽管如此,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把两种极端融合成如此模样的人。她知道这也就是他根本没收敛着,总归她这种地位的人都是些他翻翻手一挥就能抹去的存在,程文扬根本没有必要摆善。
程文扬不再搭腔,看着屋里的人都走完了才不紧不慢地把手里的扳指往拇指上一套,他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一边转正了扳指一边开始说明来意:“你还记得你刚来我这儿,我怎么跟你说的吗——怎么不说话?我是不是跟你说,做事要收着点儿,不要自掘坟墓?小鸣啊,你小子——你小子,心眼还真不少。”
钟鸣g巴巴地笑了一声,走近两步:“怎么?”
程文扬带着威慑的目光看他一眼,反问:“怎么?”
空气凝滞了一秒,两人对视一瞬间,程文扬率先移开视线,抬手抄起桌上一个酒杯就朝钟鸣头上摔了过去。
“你还问我!”
程文扬轻轻匀了气息,刚才砸了钟鸣的头,见他额角的血顺着脸侧流下来,他心里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些许,于是继续恢复笑脸:
“新区,你找了付永辉?”程文扬气极反笑:“你知不知道我这个项目里的任何一个环节——哪怕是一颗螺丝钉,都不能出现任何失误!这里随便出一个纰漏都够我们受的,付永辉做事这么不靠谱——你竟然用他?你知不知道他背后是徐立建?我大费周折地花钱动关系,就是为了绕开市建委,你倒好,又给我连窝端回来!你哪怕去找个外包都b找他强!我要你是给我帮忙的还是添堵的?”
钟鸣抬手抹了额角的血,他自知理亏,也不辩驳,只道:“那我现在就把他换了,给他多赔点,他不敢多说什么的,您放心吧,我现在就——”
程文扬冷笑一声,直接打断他:“此地无银三百两,这种yu盖弥彰的事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钟鸣叹气:“那您说怎么办,我照您说的做。”
程文扬见他这幅样子,竟一时间也不知作何反应,仿佛用尽全力打出一拳却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套子上。
程文扬又开始转动手上的扳指,他很快做出了判断。既然他们已经做了一半的事,再往回收肯定不现实,不管是付永辉还是谁,煮熟的鸭子咽进胃里又给人掏出来,多少都会大有怨言。万一他没发现问题还好,一旦发现就相当于是落了把柄在人手中,到时候谁也保不齐会出什么事,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这一下只能办个彻底了。想清楚后就对着钟鸣道:“只能先走这一步了,等他g完活,这个人,不能留了。”
钟鸣用掌心摁住额头止血,他垂下眼眸,看不清眼中情绪,只轻声道:“放心吧,处理的gg净净。”
三十三、
钟鸣表现得如此沉默,难得在他面前没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程文扬便多看了他几眼,心中猜测约0是见了莫雯的缘故。
莫雯对这个儿子什么态度他是清楚的,母子二人美好的回忆不是没有,只是那些回忆,在钟鸣深重的罪孽下蒙了尘,显得格外肮脏可笑,钟鸣给莫雯带来的痛苦远远超过了亲情的幸福,她宁可自己生的哪怕是个动物,也好过这样一个长成了人形的怪物。
想到这里,程文扬叹一口气,站起身来拍拍钟鸣的背,眼神温和慈ai,像个慈祥的长者:“你来我这里多久了?六年足足是有了吧。小鸣,在我看来,你就跟我的孩子一样啊。”
程文扬一字一顿,语气轻缓,钟鸣抬眼看他,他突然话锋一转,口气又y寒下来,“可是,你的命,是我给的,我既然能给你——我也可以收回去。”
钟鸣垂着眼没说话。
程文扬眼神晦暗,目光穿透一切捕捉着钟鸣的所有情绪,眼中是中年人特有的浑浊与清明混沌一t,他又松了口气,ch0u完一鞭子再给喂个甜枣:“只要你好好的,我们什么没有?你连命都可以有两条——你想要什么没有?把你的能耐使在该使的地方,我相信你,你也得配合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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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盼走出来的时候阿半正好开着车到了,于是在她面前一停,乔盼看了眼,没说什么就坐上去了。
“程先生在里面?”
“程先生?”乔盼想了想,能被阿半用“先生”来称呼的,也就里面那个被钟鸣叫“叔”的男人了。于是点头道:“在里面跟钟鸣说话,怎么了?”
阿半笑了:“钟鸣?你倒是喊得好听,再这么直呼其名我让你把烟头吃了。他们说什么?程先生什么时候进去的?你出来g嘛?”
乔盼没说话,心想他怎么话b个nv人还多,于是多疑的老毛病又犯起来,她侧过头打量阿半。
阿半坦荡挑衅的接了她略带质疑的目光。
乔盼瞬间没了对峙的兴趣,于是率先收了兵刃,过了许久才答道:“进去挺久了,我们一出来就见他坐那,至于说什么——说什么哪是我有资格听的。”
阿半不再多说,乔盼静静缩在座椅里不动,两个人都静静坐着,半天没动。
日头还好端端的挂在天上,车窗外却突然下起了雨,程文扬被数个保镖簇拥着从朱红se大门里迈步而出,其中一人掐准时机眼疾手快地在雨触及他头顶的瞬间撑开了伞,脚步却不停歇,伺候人的功夫可见一斑。
钟鸣紧随其后,探出头的刹那也被伞笼罩了去,乔盼透过镀膜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