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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初习马术

 

宫人捧着邀函在宫围内殿之间疾步奔走着。

腰畔的铜铃随着步子丁零作响,闻声者皆会退避一旁让出一条道路来,以免误了送邀的时辰。

前方便是帝侧殿。

垂头自顾脚下的宫人忽然撞上了一人。

“哎呦——”

宫人被挡在身前的人撞到在地,邀函脱手飞到了那人脚边。

宫人本想破口训斥,定睛一瞧,方到嘴旁的话生生咽了下去。一改将才怒目,笑着道:“还以为是哪尊大佛阻了我的道,原来是邹宫侍啊。”宫人起身,一边拍着身上的灰,一边问道:“邹宫侍不在君守大人身边伺候着,怎么在这帝侧殿门口?”

眼前的邹宫侍,便是伴在詹南鸿左右的那位从詹南带来的近身宫侍。

他弯腰拾起脚边的邀函,并没有还给宫人的打算,而是毫不客气的将其展开,审阅了起来。

宫人见这位是不好惹的主,也未阻拦,只是在屈着背等待一旁。

“狩猎?围场狩猎陛下竟邀了帝侧?”

邹宫侍一脸不敢相信的夸张神情。

宫人陪着笑脸应道:

“陛下平日虽冷落着帝侧大人,但这围场狩猎也算是大日子,若是此时还不递个帖子意思意思,这不是折了詹南王室的面子嘛。”

“陛下想得周到。但也没有必要!里面的那位帝侧大人,在詹南过的日子狗都不如!詹南王都不在意他的死活,陛下能对他意思意思,那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邹宫侍说着,手中将邀函卷好,直接塞到了自己袖中:“这帖子我帮你递了,接下来的事你就别管了。”

“这……”

“这什么这,怎么,信不过我?即便真有什么差池,也没人知道,更没人问你的罪。”

宫人即便为难,也只好无奈答应。

虽说詹南鸿被国辅施压后对当今陛下再不敢有所造次,但是除陛下外的诸多事宜,他还是依旧维持着原样。特别是对这位新帝侧大人,詹南鸿一向“过度关怀”。

宫人摇了摇头,寻思着这邀函估计难到帝侧手中了。

邹宫侍一脚踏进了帝侧殿的大门。

茂树之下,衣着单薄的詹南客捧着一手吃食,一点一点的洒落在地。

地上几只小雀轻巧跳跃着,喙尖啄食着地上的食碎。

他今日并未束发,披散的落发垂在背上,时而因垂首而流落身前。面上的素雅铜制面遮将他的下半张脸遮掩,只将那双不凡的眉目显露在外。

“五殿下自身难保都食不果腹,还有这闲情雅致喂养这些个畜生?”

邹宫侍习惯在无人处唤皇子们在詹南时的称谓,也不知是无处疏解的思乡之情,还是十几年来的习惯一时无法扭转。

整个帝侧殿除了詹南客再无他人。

詹南客对这突然闯入此地的人也丝毫未有反应。

邹宫侍走近他,从袖子里掏出了方才截获的邀函。他没有展开,只是卷在手上扬了扬:“几日后是阎崇的围场狩猎,方才陛下特意送来的邀函。是专程递予我们二殿下的。连前朝的帝侧都有相邀,怎的当今陛下新迎的帝侧,就没有呢?”

邹宫侍将狗仗人势诠释得非常到位。他对待詹南客的态度与詹南鸿并没有两样,除了动手之外,他语言的刻薄与讥讽,他是学的分毫不差。

詹南客仅仅顿了顿手上的动作,却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用显骨的手捻着吃食撒在地上。

詹南鸿等人最是看不过詹南客的模样,他的样貌,他的身态,还有他不管经历何种屈辱都持着的君子之气。

虽然他们并不想承认,但每当看到他时都会不禁凝思,如若眼前的人未经历那些过往,塑起一身傲骨,会拥有怎样不一样的辉煌人生?

这么想着,就会让他们恐惧又反感,强烈的情绪带来恶心的生理排斥。故而,为了驱散这种恶寒,更会不留情面的对待他。

人越怕什么,就越想将其摧毁。

“这次来,我是为二殿下传个话。你的月例供银被二殿下扣着了。想要的话,去二殿下身前跪上一个时辰,求二殿下饶恕你,说不定到时候二殿下仁慈,施舍你一二!”

到底怎样的事才会将他击溃?让他摇尾乞怜痛哭流涕?

若能摧残他的意志,这才是比体肤上的伤痛更让人解恨。

邹宫侍眼见着詹南客视他为无形,怒火中烧,他不愿在此久留看着这碍眼的玩意儿,索性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啐,还他妈装什么哑巴!”

聒噪之人终于走远。

他将手中剩余的食物一同撒在地上,再将掌中的残渣一一拭去。詹南客始终神情平淡,他无神的凝着地上的雀儿,心中似飘过什么思绪,眼底竟闪过淡淡的难以察觉的隐痛。

——

几日后就是围场狩猎。

然而小满根本不会骑射。

少时围场狩猎时,小满总是满心期待的等着皇姐归来。

遥想那时,皇姐英姿飒爽的擒着活物驾马而归,那般景象如画一样的美。

皇姐会给她带小兔子,她会将小兔子养在殿内,姐妹二人常常拥着小兔子玩耍。

或者,皇姐会猎到豪猪野鸡,如此,晚上二人便能在偷偷在膳房里加餐。烤着香喷喷的大肉,一口咬下去满嘴滋油。

越美好的回忆,越是让她此时呼吸发疼。

仿佛每一次吐气都牵动着敏感酸楚的心脏。

这是她继位后的第一次围场狩猎。

与曾经不同,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将汇集在她身上。

这场狩猎像是失去了本来的意义,而是单纯为了所谓的涨帝王天威的过场仪式。

或者,这才是它本来的作用,狩猎,不过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场。

可她不是皇姐,也不是母皇。她从来没有碰过骑射,这件事于她来说并不能给她的帝王威名添砖加瓦,反而会让她沦为天大的笑话。

训练围场之中。

训师为小满牵着马,在围场内不停的缓慢行走绕圈,小满僵直的坐在马背上不敢动作,连同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

师央立在庇荫的高台之上,目光始终落在少女帝王身周。

少女虽身心僵固,但是总能抽离出片刻分神,去凝向坚守在围场外的那个挺立的身影。

而她每一次分神,都会被师央捕捉尽收眼底。

“陛下,您放松一些。”牵着马绳的训师时不时抬起头,打着趣道:“您将这马儿夹得那么紧,它都得紧张了。”

潘大人是训练围场中最有资历的王室训师,先寰帝过人的体术骑射是他由从幼时教授出来的。如今他虽已年过半百,但身貌如曾,除了发间多了零星白丝之外,与当年并没有多少差别。

小满于他面熟,幼时每次来到训练围场寻皇姐时,都是他在皇姐身旁。他不像其他训士那样绷着张脸,好像不管对皇姐还是对自己,他都慈眉善目的。

“潘训师,这都转悠了多少圈了,我还是不适应一个人坐在马上。若能同乘执教,应该会适应的快一些。”小满见他满头大汗,心中也是过意不去。

“这……属下不敢!”

“魏护使。”

师央的声音响起。

绷紧的注意力霎时被驱散,小满不由自主的回首朝高台处望去。

魏执步于高台之下屈身行礼。师央俯视着他,平声言道:

“陛下需同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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