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二十一):你会因为什麽事情开心呢?
「我只是希望他能在我高三的最後一个暑假,带我去台北逛街,然後,我就会努力用功读书,跟他一样考上台大。」
我点点头。
「可是他却有很多理由,说要带营队,要办学生会,还有很多社团的业务。」
「哇,好丰富喔!感觉大学的生活非常多采多姿。」不过我侧着头想,这麽忙碌的生活,那我以後还可以像斑马一样悠哉地在草原上闲晃吗?
「那又如何?他就放我一个人在台中。」她气愤地说。
「他都说很忙了,你也多t谅他一点吧!」
「他要考大学的时候,我知道他一个人在北部很辛苦。每次他打电话给我,不管我有多忙,我都很有耐心地听他讲完。可是,昨天他居然挂我的电话!」她非常努力地向我解释她受了多少的委屈。
「你就这样让他挂你的电话?」我才不信欣慧会心甘情愿地吃一记大闷亏。
「然後我又回拨过去。他就说他正在忙,说我无理取闹,然後又挂我的电话了。」她有气无力地回答我。
「他在忙什麽呢?」我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他没有说。」她嘟着嘴巴。
「这应该有误会吧!」我心想应该要先缓合他们之间的误会,但我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说他正在忙开学迎新的事情,然後就没再接我的电话了。」她的双手撑着下巴,看起来全身软趴趴的。
「你总共打几通?」我知道欣慧不可能只打一通就善罢g休了,不管如何,她一定会想办法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我不知道。」很短的一句话,然後她停顿了,不知道在发什麽呆,一会儿,她低声地说:「後来他叫我不要再打过去了,他说他的室友都在旁边,我这样无理取闹让他很丢脸。」
「你是不是一直打、一直打、打个不停?」我想证明我对欣慧的猜测是对的。
「你不能全部都怪我,谁叫他都不接我的电话!」
「你这样真的太神经质了,如果是我,我也会受不了。」我一想到如果有人在我的耳边叽叽喳喳地烦不停,就让我头晕。
「对,我就是神经质!」这时,欣慧突然大声吼起来,吓我一大跳。「你说的没错,我自私,而且又霸道……」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声,小声到我必须非常注意听才听得到,最後,她的声音伴随着哽咽含糊在一起,我听不清楚,我只听到她说了这麽一句话後──「反正,我就是一个不让人喜欢的好nv孩!」说完,她就哭了。
然後,我就傻了。
我们在补习班附近的麦当劳里。放学後,我们到麦当劳吃晚餐,没去上的辅导课,已经整整迟到三十分钟,旁边是来来往往的人cha0,他们全部都往我这里看,似乎都在责怪我,为什麽让一个nv孩哭泣呢?欣慧慢慢地从书包里拿出面纸,摀住她的脸。我也跟着伸手进去我的书包,但却捜不出半张卫生纸。我赶紧跑到麦当劳的柜台,要了几张面纸,堆在欣慧的面前,像一座积满雪的白se小山丘,是由多少泪水冰晶结成的呢?
「对不起,你不要难过了。」我也跟她愁着一张面容,突然整件事情都变成是我的错。
我试着安慰她:「等他忙完就会回电给你了。」她还是低头哭着。
我说:「你这麽漂亮,他不理你是他的损失。」她还是没抬起头。
我说:「说不定他在台北也哭得很惨,一直等你打电话给他喔!」她的泪水依然扑簌簌地掉下。
我说:「好啦!对不起啦!是我ai无理取闹,而且自私又霸道,我以後改进好不好?」我开始乱胡诌,想到什麽就说什麽,然後不断地道歉。
突然,欣慧不哭了,结束在一个莫名的时间点,我还来不及反应。不过她依然低着头,sh润的眼眶,闪着些许光亮的黑se睫毛,像低垂的幕帘,模糊了眼睛。她没有任何的动作,而我坐在她的对面,一样默默地看着她,换另一个方式说,我像在欣赏一幅画,一个情境、一个人、是她、又不像是她,像是一个虚幻的真实,让我,一直看着。
一阵静默之後,她x1一口气,然後用一个很冷淡的语气对我说:「你道什麽歉?又不是你的错。」
我耸耸肩,我管它是谁的错,反正她不哭就好了。我看她任由头发随着泪水黏在她的脸颊上,我很想伸手帮她整理一下,但却只是在心里想,没有行动。
「我只是想要……」她没再说下去了。
「你说看看,我应该怎麽做才好?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欣慧看着麦当劳的窗外,二楼。她淡淡地、独自地一个人说完,我一样是耸耸肩,不知道应该说什麽了。剩下两道乾枯的泪痕刻在她的脸庞,像秋天的乾涸,毫无生气。
对了,星星!
我把欣慧桌上的讲义拿过来,翻到最後一页的空白页,把它撕下来。我在上面画上一颗超大的五芒星,还有一个小人儿,努力地、使劲地往上跳,但却一直构不着那颗超大的五芒星。
我把这张涂鸦递在欣慧的面前,「我想要一颗星星,我跟你一样,也摘不到星星。」我装着一副哀伤的脸说。
我发现欣慧很仔细地端详这张涂鸦,然後她开始慢慢地笑起来了。「你这个白痴!」她说。
不知道为什麽,我对欣慧有男朋友这件事情,突然感到悲伤。
那天,我们等到补习班的中间下课才去回去上课。在和欣慧道别之前,我跟她说:「你打给我,我一定会接你的电话!」她给我一个非常有自信的笑容,如同往常,让我放心不少。其实,我知道她根本不会打电话给我,一次都不会。我忘了是过一个星期、还是两个星期,我和欣慧又在补习班见面,我看到的又是具有优越感和自信心的欣慧,她还是一样会把她认为「对」的事情一gu脑儿套用在我的身上。似乎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个脆弱的欣慧,突然变得遥远。我们再也没有提起过「她的男朋友」或是「我的nv朋友」这类的事情了。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欣慧说她以後不会再来补习班了,在最後高三的这一年,她的爸妈会请家教到家里帮她补习。之後,除了偶尔在补习班遇到倩茹,我会问她欣慧的近况之外,我就没有再见过欣慧了。
模拟考试开始在每个月如火如荼进行,来到了冬天,去年的这个时候,有一张不知去向的圣诞节卡片,我一笔一画写的,到谁的手上呢?这时我瞥到电视新闻报导合欢山下雪的情景。她说她在日本看过雪景,雪花一片片地飘下。我没看过雪景,我只在科博馆生命科学厅的地下一楼看过雪花结晶的几何图形。我画出有菱有角的一笔一画,平行与垂直的雪花样貌。她说那不是雪花,那是数学。她说雪是融化在掌心的透明水滴,她说雪是飘在风中打转的漩涡。她说我不懂雪,有一天她要让我知道什麽才是最美丽的雪景。雪就是天气太冷所结的冰块,有差别吗?我真的不懂她为什麽要想得如此复杂。
在高三圣诞节的那时,在合欢山下雪的那时,在寒冬吹来,忍不住的搓r0u双手,拉紧衣领的那时,独自一个人走在校园里,刮起枯h的落叶窸窣,那时、这时。我再一次写了两张圣诞节卡片,一张寄给孟姐,另外一张,写得满满的,不够。於是我拿出笔记用的活页纸,将所有我想对小孟说的话写下来。但我没有给小孟,我把这些信纸塞到ch0u屉的最底层,我害怕,如果她再一次没有回信给我,我真的会很难过。
「你知道吗?那时我要传纸条给你的时候,紧张得要si,虽然传给你之後我故意表现得很镇定。其实我在第一节课就写好了,你知道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