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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述安起身推门。
只见沈姌真的出现在了他的院子里。
雨滴打在她头上的伞面上,激起片片涟漪。
周述安怔住,道:“快进来。”
门“吱呀”一声阖上,周述安看着沈姌,轻声道:“怎么这时候过来?”
沈姌道:“有话想说。”
周述安下意识错开了她的目光。
虽说他有无数种方法让她嫁,也不介意多试几回,可听她亲口拒绝,还是会生出挫败之感。
周述安沉声道:“说吧。”
“周大人想娶我,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蓄谋已久?”
周述安目光坦荡,直接回了她的话:“蓄谋已久。”
见他没拐弯抹角,沈姌心里的一股闷气反而顺了不少,便又道:“周大人已过而立之年,却一直无妻无子,我可否知其缘由?”
周述安道:“我出身不显,祖辈无荫,是外祖父一人将我养大。我朝律法规定,没有一官半职的平民,必须要服徭役或兵役,外祖父不想我舞枪弄棒,一直与我说,学而优则仕,身无官位,不可成家,故寒窗苦读十余年。”
沈姌又道:“周大人可是圣人钦点的状元郎,入仕不久便坐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正三品的官位,还不足以成家吗?”
“读书人,人人都想捧紫绶金印衣,封妻荫子、光耀门楣。”周述安又道:“成家立业,我不是没想过。可这是长安,大街上随便抓一个,都是惹不起的高门子弟,我得时刻知道,那个位置为何会轮到我来坐。”
“我刚被任命为大理寺卿的那一年,共被刺杀过七次。除此之外,还有人劫狱、有人逃狱,稍有不妥,便会有人到圣人面前参我一本。”
沈姌目光一怔。
她心里清楚,周述安能走到今日,绝不会是旁人那般容易。
她的心颤了一下,复又停下。
不论如何,她总算抓到了自己想听的字眼——封妻荫子。
“多谢周大人以诚相告。”
周述安提眉看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周大人手上的权利,早已今非昔比,封妻荫子,也指日可待。”沈姌缓了一口气,抬眸道:“只是我,并无这个福分做你的夫人。”
“为何?”
沈姌一字一句道:“我与李棣虽说早已绝了夫妻情分,但曾经,也算得上夫妻恩爱,琴瑟和鸣,我一直都想要个孩子,却迟迟未曾有孕。”
沈姌承认,夫妻恩爱、琴瑟和鸣这八个字,还有那句想要个孩子,皆是刻意而为。
可这便是她的人生,改不了的人生。
她以为,今日这些话,足够叫周述安死心了。
却没想到,那个伟岸挺拔的身躯,朝她走了一步。
他抬起双臂环住她,柔声道:“无妨。”
并未多问一个字。
周述安x沈姌5
迈进周府的大门前,沈姌便预想过他的反应。
正如他所说,人人都想捧紫绶金印衣,封妻荫子,光耀门楣。就算他不在乎自己嫁过人,但子嗣,他总该是在乎的,她怎么想,都不该是……
沈姌失神之际,那攫取似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
他们激烈的唇齿交缠,就像是无声的对话。
她的手抵在他宽厚的胸膛上,似在同他说,不该这样。
可他却夺了她的呼吸,用滚烫的唇舌搅乱了她的领地。
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男人的手在她的腰间暗暗用力,清冽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
他十分清楚,这都是她故意的。
窗牖虚掩,大雨滂沱,骤风将泥土的气息吹了满室。他钳着她走了几步,将她抵在墙壁上,桎梏于怀中,似是想逼的她无路可退。
“还有甚想问的,一并问出来。”
沈姌仰头对他,沉默良久,倏然抬起手去摸他的眉峰、他的眼尾,随即柔声道:“周大人这般固执吗?”
周述安沉着嗓子道:“是。”
沈姌淡淡地笑,“前些日子,若是我答应了那刘澈,你当如何?”
周述安道:“我同你说过,君子会成人之美,我不会。”
沈姌继续道:“周大人乃是天子近臣,娶了我,只怕是会惹上猜忌,大好的前程若是止步于此,不会后悔吗?”
闻言,周述安那双幽邃的眉眼,倏地染了一抹笑意,“二者兼得,于我来说,并非难事。”
一字一句,确实是久居高位才有的从容不迫。
淅沥的雨声盖过了更漏的滴答声,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姌低声道:“不知周大人,准备何时来提亲?”
话音甫落,清幽的天光刚好移在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庞上,他嘴角挑起,笑的分外迷人。
“一定尽快。”
这时候的沈姌还没猜到,他说的尽快,竟然会那般快。
——
夜色渐浓。
沈姌回府后,便去了一趟父亲的书房,见她松口,沈文祁感慨万千,哽咽着道了一句好。
沈姌走出来后,清丽低声道:“娘子这是真决定嫁了?”
沈姌点了下头。
虽说二嫁并非她本意,可既然应了,也就没有回头路了。
翌日一早,周述安就派了媒婆上门行了采纳之礼,合完八字、通完婚书后,就定下了婚期——来年的三月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