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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药材“哗啦”一声,尽数掉在了地上。
周述安,怎么又是他?
到底是长安城太小,还是她太倒霉?
她隻来过药肆两次,便遇上他两次……简直是邪了门。
沈姌不禁腹诽:怎么每当轮到她打李棣的主意,他都一定会出现!他周述安难道是李棣的保命符不成?
沈姌忙弯腰去捡,巴不得,这人赶紧从自己身边走过去。
哪知周述安面无表情的蹲下,一把抢过了沈姌手中的药材,随后站起了身子。
“周大人!”沈姌美眸瞪圆。
而周述安就跟没听到一般,一一查看,数完,眉梢微微提了一下。
还行,她还是有进步。
毒药,迷魂药,绝子药,李棣的下半辈子,算是有保障了。
周述安对她四目相视。
他的眼窝深邃,骨相生的凌厉又清隽,素白的肤色,高凸的喉结,显得他格外深沉。
沈姌的心惴惴不安,生怕他一个不痛快,就又给自己送京兆府去。
“周大人。”她伸出手,“您能把药材给我吗?”
很明显的,这声周大人,要比上一声,气弱许多。
周述安的眼睛向下一瞥,目光定住,她手腕上的青紫,太明显了。
再结合她眼下买的药,不难猜出,昨日或者前日,发生了什么。
周述安把要药放回到她手上。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他弄的?”
三个字。
沈姌的睫毛都忍不住跟着颤,她纤细的手指用力地勾着一株药材。
用极轻的声音道:“与周大人无关。”
沈姌不是不谙世事的沈甄。
一个同沈家毫无旧情的男人,一个位高权重的三品大员,本就不该,对她有任何特别之处。
周述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沈姌,旋即,又暗示性地看了一眼沈姌手上的药材。
“多谢周大人。”沈姌郑重其事道。
“李夫人,这是第二次。”说完,周述安与她擦身而过。
沈姌冒着大雨走出药肆,闭上眼睛,长呼了一口气,快步走到了马车旁。
——
京兆府。
午后,陆宴正与鲁参军探讨一个屠夫杀人未遂的案子应该怎样判案,就见孙旭面容惊慌地走了进来。
“陆大人、陆大人!”孙旭躬身,双手杵着膝盖,气喘吁吁道。
“孙大人这是怎么了?”陆宴道。
孙旭拽着陆宴道:“陆大人同我来,我有话对您说。”
陆宴没动,皱眉道:“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
孙旭给了他一个眼神,摇了摇头,随后用手挡住嘴,低声道:“这事关您的私事,你在外面养着的那位,昨晚出事了。”
陆宴脸色骤变,“不可能。”昨晚沈甄睡得好好的,如何能出事?
再说了,孙旭根本不可能知道澄苑的事。
孙旭看着他道:“怎么不可能?!陆大人,您要是不同我出去说,那我可就在这儿说了……”
陆宴舔了下嘴角,同孙旭出了门,皱眉道:“怎么回事?”
孙旭一脸为难,“昨夜,滕王去了平康坊,喝多了,非要云枝姑娘陪,老鸨不同意,说了云枝姑娘隻伺候您一个……可滕王爷那人,陆大人想必比我清楚,喝上了头,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陆宴心落下,长吁一口气,“然后呢?”
“他不仅打死了平康坊的一位歌姬,还在云枝姑娘脸上……划了一刀。”
陆宴淡淡道:“知道了,我去一趟。”
(捉虫)
陆宴带上几个衙隶,去了一趟平康坊。
一进门,老鸨就衝陆宴走了过来,“大人,你可总算是来了。”
陆宴皱眉,“本官听闻,昨日滕王打死了一位歌姬,在哪?”
老鸨连咳两声道:“诶呦陆大人,那是个误会,是个天大的误会!昨夜的事,都是眉娘不懂事,不想伺候人,同我说就罢了,竟一声不吭地从三楼的厢房里跳了下去,与滕王爷是丁点关系都没有。”
说罢,她又回头对着一个小厮怒斥道:“去给我查查,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竟传出这样荒唐的话来。”
陆宴提了提嘴角。
烟花流向里的老鸨一向是见钱眼开,突然变了嘴脸,想必是因为滕王府的人已经打点过了。
“那还用验尸吗?”
老鸨连忙摇头,“眉娘一生也没个体面,临走了,就不验了吧……”
说到底,陆宴并不是那种追根究底之人。
他办案,向来只看状纸。依晋朝律法,无人递状纸,那衙门便也无权过问。
老鸨笑着朝二楼一指,“大人,云枝昨晚受了点委屈,一直在等您来……不然您去看看?”
四周的目光,多聚在他身上。
陆宴“嗯”了一声,随即上楼,行至挂着“春夕”牌子的厢房前,缓缓推开了门。
云枝哭得梨花带雨。
能当上头牌的女子,一定是极美的,杏眼桃腮,前凸后翘,一搭眼,就是令男人挪不开的眼的那种。
只是眼下,左边的脸上多出一道三寸长的刀疤。
“大人。”云枝回头,转眼就向陆宴扑了过来,嗓音带着一丝沙哑,一听便是极委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