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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嘴之时香味是有,但不美的是带了一股膻腥味。
陆宴本想阖上盖子,但看着她熠熠发光双眸,终究是忍着种种不适,多喝了两口。
须臾过后。
他撂下瓷杓,杯盏发出了清脆了声响。
沈甄知道他晚间向来少食,刚起身准备收拾下,便发觉自己的腰被人一把扣住。
此刻的她,就像是荒野中被虎豹盯上的麋鹿一般。
依旧是在书房,依旧是这样的姿势,沈甄小腿颤颤,根本不敢回头看他的眼睛。
她这样紧张,他如何能察觉不出?
陆宴从背后环着她的身子,故意咬着她的耳朵,命令道:“转过头来。”
在男女之事上,沈甄向来是依着他的。一来是她无甚反抗的余地,二来是她发现,她越怕什么他越来什么。
沈甄定了定神,照他说的做。
四目交汇时,只见平日里那双冷清肃然的双眸,忽然多了一抹的游刃有余的笑意。
他的嘴角噙着一丝嘲弄,是沈甄在黑夜里从没见过的,他的样子。
“在这儿,还是回去。”他哑声问她。
一听这话,沈甄如蒙大赦,两隻小白手立马攀上他的衣襟,急急道:“回去。”
瞧瞧,人都是如此的,有了更坏的选择,那对另一个,便会更容易满足些。
杨宗在外面侯了半响,迟迟不见世子爷出来,正不知该如何办,就见陆宴拦腰抱着个人走进了澜月阁。
杨宗在风雨里抖了抖缰绳,拍了拍马颈,低声道:“看来,今晚你还是得回马厩。”
——
年关将至,下了一场入冬以来最大的雪。
这天恰好是二房肖氏的生辰。
众人正围在一处说话,一个小丫鬟走到肖氏身边道:“二奶奶,席面已备好了。”
菜已三献,镇国公和两位弟弟挪至一旁喝酒,为了热闹,几个小辈便开始喊着玩飞花令。
除了大房只有陆宴一根独苗苗,其他两房均是生了一儿一女,分别是,二房的陆烨、陆妗;三房的陆庭、陆蘅。
眼下让老太太爱不释手的曾孙,就是由陆烨的媳妇沈曼生的,追溯其根源,沈曼也是沈家女,不过是旁支罢了。
隻为助兴,这飞花令自然不会玩多难的。
这时,陆蘅指着外头的雪道:“不若应个景,选个‘雪’字如何?”
众人都没意见。
飞花令不难,说白了就是轮着接古诗,今儿的规矩,就是要接带“雪”字的诗。然,第一个人用“雪”字说了开头,那第二个接诗的时候,“雪”就要放在第二位了,以此类推。
轮到谁接不上,便要自罚一杯。
陆妗先开了口,“雪满前庭月色闲。”
随后陆庭道:“春雪空蒙帘外斜。”
二句过后,刚好到陆蘅这。这雪在前,雪在后的诗都不少,独独第三位却难了些……
陆蘅思忖良久,小声接:“迎春雪艳飘零极。”说罢,她自己的眼光都跟着动了一下。
陆庭自是不会揭穿自己嫡亲的妹妹,陆妗也不会,但陆宴就不同了,他朝陆蘅扫了一眼,直言道:“你这韵律不对吧。”
被人当场揭穿,陆蘅的脸不由一红。
哪知道这才第一轮就吃了个瘪,她本想撒个娇说头回不算,陆宴就伸手给他倒了一杯酒。
目光一对,她有些绝望。
三哥哥这是提前堵上了她的嘴!
她想了想,举杯干了。
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换了位置,轮了几圈之后,带“雪”的诗词越来越少,回回吃瘪的却仍是陆蘅,害得她揪着自己的头髮道:“早知道说冬好了,说什么雪呀?”
她偷瞄了一眼盯着她酒杯的陆宴,哀嚎道:“就三哥哥这性子,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三嫂嫂啊。”
温氏听了这话,忙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这话是你该说的吗?”
温氏的话,听着好像是在教育陆蘅,但那语气、那神情,分明是在说——陆宴找不着媳妇,全家都知道,用的着你说吗?
老太太在一旁道:“蘅丫头回回都是如此,玩不过,从不想着平时该多用用功,就知道怨你三哥哥不通情达理。”
话音一落,席面上几个人都没崩住,皆笑出了声。
陆宴摸了下鼻尖,无奈道:“合着祖母也认为我这是不通情达理?”
陆老太太递了他一个“是也”的表情。
就在这时,陆老太太手上抱着的韫哥儿,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众人的目光也被这小家伙吸引去了。
陆宴也算是得救了。
因着家里的几个儿郎明儿还得上值,这席散的也早了些。
靖安长公主回到崇雅苑后,连连叹气,明艳的双眸上,竟染上了一缕愁。
镇国公陆钧将手搭在她的肩膀道:“怎么又叹气?”
长公主揉了揉眉心,“今儿席面上的话你没听见吗?现在连蘅姐儿都知道拿婚事敲打他了。”孟家女一走,阖府上下无一不知,陆宴的亲事,又泡汤了。
陆钧在身后替长公主一一卸下珠钗,然后道:“成家是大事,也急不得,而且到了明年,我估摸圣人有心思将他外调,眼下若是成了亲,没准还得将新妇冷落上许久。”
一听这话,长公主的音调瞬间就拔高了,“再过一年?再过一年他都二十有四了!不行,明日我便进宫去找圣人说说。”一个不满就进宫,这也就是靖安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