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回酒穿肠难解忧几家欢乐几家愁
金戈不顾祖母的阻拦,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红着脸道:“小的知道小的没什么本事,也不认识几个字,但小的向夫人保证,往后一定掏心掏肺地对夏莲好,哪怕家里穷得只剩一碗粥,小的也把g的全留给夏莲,自己喝稀的!”
江宝嫦问:“你跟夏莲说过你的心思吗?夏莲愿意吗?”
“小的跟夏莲提过好几次,可她总说她配不上小的,b得急了,就躲着小的走。”
金戈苦恼得不住挠头:“小的怎么都想不明白,她有哪里配不上小的——她是教书先生的nv儿,认识那么多字,又有见识,小的有什么?小的只会给主子解解闷,跑跑腿……真要说配不上,也是小的配不上她啊。”
江宝嫦心里明白,夏莲未必对金戈无意,只不过觉得自己是罪人之nv,又进过妓院,不敢考虑情ai之事罢了。
她婉拒道:“你也说了,夏莲如今是自由身,我做不得她的主,此事你还得问她。”
眼看金戈满脸懊丧,她心生不忍,又道:“如果夏莲愿意嫁给你,我自然乐见其成。到时候,无论是成亲的行头、夏莲的嫁妆,还是新房的布置,全都包在我身上。”
金戈蔫头耷脑地给江宝嫦磕了个头,跑到厨房去找夏莲。
夏莲早从别的丫鬟口中听说了他求娶自己的事,既羞涩又感动,破天荒地没有闪躲,含泪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我身上的不是书卷气,是风尘气,我在那种肮脏地方待了几年,再g净的身子,也变得不g净了,你当真不介意吗?”
须知她在青楼中耳濡目染,虽然不曾挂牌接客,却在老鸨的威b下学过许多讨好男人的技巧,还……还在那些面貌凶恶的打手身上练过手,浑身上下哪一处没被他们0过?哪里还有脸考虑嫁人的事呢?
金戈执拗地道:“我说是书卷气,就是书卷气,你要是不答应,就是瞧不上我。我不敢勉强你,只能找个没人的地方,一根绳子吊si自己,如此才能绝了这份不该有的心思。”
夏莲急得推了他一把:“什么‘si’啊‘活’的,你这是存心让我不得安生!”
金戈一不做二不休,索x彻底豁出去,“噗通”一声跪在她脚边,壮着胆子抱住她的双腿,胡搅蛮缠道:“夏莲,你就答应了我吧!成亲之后,我什么都听你的!让我跟着你改姓‘夏’都行!不对……你的本名姓‘李’是不是?那我就改姓‘李’!从今往后,我就叫‘李戈’!”
“你快起来!快起来!”夏莲生怕被别人看见了笑话,连忙用力拉扯金戈,“我……我不是不愿意……你给我几年时间,等我妹妹长大ren,我们再商量这件事,成不成?”
于夏莲而言,这只是缓兵之计,她心结难解,暗暗期盼着金戈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移情别恋,主动放弃。
可这话听在金戈耳中,不啻于天籁之音,他欢天喜地地跳起来,连声道:“好好好,等妹妹长大咱们再成亲,等多久都行!从现在开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咱们一起照顾她!”
金戈为这事高兴得一宿没睡,直到,还需要协助员外郎处理各项杂务,既琐碎,又耗费时间。
可兵部众人对陆恒客客气气,毕恭毕敬,从不为难他,若是他手里的文书积压得过多,还会主动帮忙分担,上上下下一团和气。
不止如此,陆恒在g0ng中走动时,有越来越多的官员跟他打招呼,无论他说不说得出对方的名字,他们都要笑容满面地叫一声“小陆大人”。
相对应的,江宝嫦也忙了起来。
门前挂上“陆府”的匾额,从门可罗雀到车水马龙,只用了两三个月的时间。
等崔妙颜从婕妤晋升为婉嫔,邀请江宝嫦上门做客的帖子更是如雪片般飞来,说是“炙手可热”也不为过。
交际应酬是江宝嫦的看家本事,她游刃有余地在贵妇人之间游走,为陆恒筛选出可结交的对象,与此同时,不忘给自己的几个铺子招揽生意,忙得风生水起。
深夜,江宝嫦坐在灯下翻看账本。
她见南星和月见把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那个薄利多销的绒线铺子已经收回了本钱,今年年底还能给端yan公主五百两银子的分红,绸缎庄和胭脂铺子也宾至如云,蒸蒸日上,满意地把两个丫鬟叫到屋里。
江宝嫦开门见山道:“我打算升你们做大掌柜,月见继续打理这三个铺子,南星再选两处合适的铺面,一处开书肆,一处开粮店,你们愿不愿意?”
“掌柜?”南星跟月见对视一眼,面露惶恐,“小姐,我们是nv儿身,怎么能当掌柜?”
“谁说nv子不能当掌柜?”江宝嫦嘴角含笑,抬眼看到陆恒推门而入,拉他助阵,“子隐,你觉得呢?”
“律法没有禁止的事,自然做得。”陆恒绕到屏风后头,拉开衣柜,翻找家常衣裳。
他和江宝嫦日日都在一处,为图方便,衣裳也挂在一起。
不同的地方在于,江宝嫦的衣裙花se繁多,做工jg美,单夏装就有几十套,他的衣裳却以沉稳舒适为主,常穿的只有五六套,安静地贴在衣柜的角落里。
江宝嫦听着屏风后面传来的衣料摩擦声,给南星和月见又加了一重好处:“大掌柜的月银b掌柜多三成,还可以参加年底的分红。南星这边的新铺子前两年不论盈亏,我都会给你额外的补贴。”
陆恒换好衣裳出来,道:“你们不用担心有人闹事,我明天跟皇城司的兄弟们打声招呼,让他们多看顾着些。”
南星和月见明显心动起来,低声商量了几句,鼓起勇气,齐声答道:“多谢小姐和姑爷信任,奴婢们愿尽力一试。”
陆恒打发了她们,把门关上,拿走江宝嫦手里的账册,问:“为什么忽然想起开书肆和粮店?”
江宝嫦也觉得眼睛酸痛,便伸了个懒腰,往身后垫了个软枕,斜靠在陆恒常睡的矮榻上,道:“行策弟弟进了翰林院,跟他打听打听读书人的喜好,再请他向同僚们推荐咱们家的书肆,他应当不会推辞。除此之外,我还打算从那些家道中落的文人手中收一些珍本孤本,往后无论是送礼,还是自己收藏,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陆恒不大喜欢江宝嫦提起崔行策,却找不到由头阻止,只能岔开话题:“那粮店呢?”
他也跟着歪在矮榻上,抬手绕到她身后,想抱又不敢造次,手指微微蜷缩。
“粮店是因为……”江宝嫦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几分担忧,“辽东那边先是天寒地冻,今年又赶上大旱,颗粒无收,连带着咱们这边人心惶惶,粮价一日b一日高。我准备派人到老家多收几船稻米,运到这边来卖,就算卖不出去,也可以留着应急。”
陆恒跟着叹气:“我今日拜会方老先生的时候,也聊起这件事——他说他这几个月四处奔走,拉着丞相和户部的几个大臣商量了不下十来回,他们总说国库空虚,拿不出赈灾银,互相推诿,吵闹不休,更麻烦的是陛下并不把灾情当回事,只说等今年的赋税收上来,自然迎刃而解。”
二人同时沉默下来,脑海里盘旋着同一个问题——
北边的灾民等得起吗?
陆恒觉得自己人微言轻,只需顾好小家,没必要为国家大事烦心,便不肯继续聊这个沉重的话题。
他轻轻抚0着江宝嫦的发髻,提议道:“宝嫦,我明天晚上带你去二师兄家里吃顿便饭,好不好?”
江宝嫦配合地道:“好啊,你说过二嫂做得一手好菜,我早就想尝尝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在陆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