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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知道父母有心让他走习武这条路的。
沈随跟着爹娘去过边关,也跟着爹爹去剿过匪。
他和娘坐在远处,望着立在沙盘前和众人议事的爹爹。
沈随不经意扭头去看娘亲,见她两隻手支在下巴上,眼含笑意的望着爹爹。
娘亲察觉到了沈随的打量,满眼得意的轻声问沈随:“我男人是不是看着很威风。”
沈随面无表情的转头。
沈随也看见过娘亲和同行打架。
娘亲抄着菜刀从木匠铺子出去,好几个人拦着她,她手里明晃晃的刀子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
沈随害怕极了,连连后退,蓦地撞在一个人的身上,他回头去看,沈清起揉揉沈随的脑袋瓜。
爹爹的表情含着笑意,两隻眼睛里像是藏着小星星,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娘亲:“你娘厉害不厉害?”
他满脸骄傲的说。
沈随真的不理解,不理解他们这种双向奔赴的病情。
沈随是全家情绪最稳定的那个。
他从小体会到了家人无微不至的关爱,他没有发疯的理由。
所以他从小到大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爷爷你别激动,奶奶你别激动,娘你别激动,爹你别激动,小叔叔你别激动,皇帝哥哥你别激动,漂亮干娘你别激动,闫师傅你别激动
他十岁这年,跟着沈清起去边关的日子变多了。
有时候娘亲会陪同,有时候娘亲不会跟来。
但只要是娘亲没有来,沈随发现一般这样的平叛,通常都是险地。
他从没问过父亲是不是怕娘亲涉险这种话,因为他早就知道答案了。
他认为在父亲心里的排序是:
娘,娘,还是娘。
是的,完全没有他沈随的位置。
他早就习惯了。
他永远忘不了他六岁那年,当沈随问娘亲他是从哪里来的。
娘亲正在酿石榴酒,抬头望着沈随一笑:“你是娘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沈随得知这个消息其实是不太相信的,他是能从娘亲和煦而温柔的微笑里捕捉到娘亲在捉弄他的。
但是这种事情不能马虎,于是沈随转头去找父亲。
沈清起正在案前整理机要,手里的毛笔搁下了,十分意外的望着他:
“怎么?你娘告诉你了?”
他兀自叨叨:“我没想到她这么早和你说这件事,本想等你长大在说的。”
沈随犹如晴天霹雳。
当晚萧朗星发现了他的闷闷不乐,仔细问了问,萧朗星笑着道:“不对,我是娘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你是从娘肚子里出来的呀。”
沈随哭着摇摇头:“皇帝哥哥,你不必骗我。”
萧朗星轻声道:“君无戏言,我真没骗你。骗你我天打雷劈。”
即便如此,沈随也还是怀疑了很多年。
直至他十岁这年,跟着沈清起去边关,父子俩躺在草地里,聊天,沈随才坚信自己不是捡来的。
爹爹亦如往常把玩着手里的骰子,忽而问他:
“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沈随好奇的看着爹:“不是当兵吗?”
沈清起笑了笑:“我是在问你想做什么。”
沈随摇摇头:“不知道。”
沈清起:“不知道就慢慢想吧,想一条你自己想走的路。是驻守边关保家卫国,是发奋读书入庙堂之上,还是对从商有兴趣,接手咱家的木匠铺子,或是什么都不想做,当一闲散王爷,都可以,随你自己。”
沈随好奇的扭头去看沈清起:“爹,你想做什么?”
爹爹的目光只是凝视着天边的圆月,唇角溢着笑意:
“爹爹隻想余生和你娘亲偕老。”
(不喜欢看主角团老年期的可以把这里当做大结局啦!)
有刀慎入
闫景山的儿子在青州做了府尹。
他和颜倾城也选择搬回了青城居住。
这时候的闫景山已经病得很重了,人也枯瘦,岁月如刀,在他的脸上刻画出了很深的沟壑。
他这一病,便是三年。
闫景山用帕子压着咳,垂眼望着手里的帕子,雪白的帕子染了一抹红。
他满口血腥,将帕子握住,揣进袖子里。
抬眼,望着案前站着的一排长工。
各个精神抖擞,秀色可餐。
“你们你们记着,往后多多锯木,打赤膊,多扛木料。要对夫人效忠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恼人的咳又涌上来了,压也压不下去。
听闻他的咳嗽声,闫和安走了进来:“爹!我扶您去歇息吧?”
闫景山勉强摆摆手:“不必了,躺了一天,躺得后背都痛了。”
他咳了一阵,喘息着,脸色格外苍白,虚弱的挥了挥手,对面的长工下去了。
闫景山看向闫和安:“再多找些。”
闫和安沉声道:“爹!”
“多找!你娘喜欢长工!咳咳咳”他喘息着,艰难的说:“这是我能给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他每说出最后一个字都异常的费力,胸口喘不上气,喉咙处陷着一处很深的坑,他极力的说清楚每句话:“你得记着,往后我不在了,你得听她的话,要做到事事依着她。你得像我那样顺着她。她想做什么的时候,不管多难,你都得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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