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维加斯的第叁天,两人就换上了冬装,薛朝华穿着黑色的皮夹克做在布满世纪藏品的客厅吸着烟,巴洛克风格搭配各重色古罗马立柱,秦睿觉得自己一觉睡醒穿越到了跌宕起伏的中世纪。
henry庄园的标志是门口数米高的海盗船石雕,上面缠绕着不畏严冬的壁虎草,更是多了一种幽深又严肃的风格。
薛朝华在客厅的待客厅低头把玩着手机,陈源双手放在膝盖上惶恐不安的捏着自己的裤子,这是他第二次来美国,第一次是两人一周年纪念,第二次是前两天,为了省钱索性没有住酒店,在henry庄园门口靠着喷泉将就了几晚,这才等到见他一面。
那样的音乐喷泉他还是第一次见,响彻夜晚的浪漫风情真壮观,他来为陈音求情,尽管陈音单方面提了分手但他并没有同意,甚至买了无数水军在网上替做着凤凰梦的陈音解释。
连解决自己来美国的费用,他都找遍了自己圈子里的关系,不惜用老家豪州的房子在银行抵押才在短时间内凑到一笔钱。
“薛董,这件事是,音音的错,我替她,向您道歉。”陈源站起身恭敬的朝着薛朝华几乎九十度鞠躬,他的结巴是天生,但已经尽量放快了自己的语速了。
男人没反应,在场众人都没什么反应,都在看着他的腰能为陈音挺多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薛朝华当他不存在般自顾自打着斗地主,直到自己的欢乐豆输完才关了手机。
“声音太大了。”他一手撑着脑袋,翘着二郎腿看着陈源,清晰的看到他的鼻尖滴下一滴水。
这样的高压环境陈源是第一次面对,他的面前不仅是华艺的董事长,更是国际军火皇帝,也是拿捏自己和她两条命的存在。
“薛…薛董,我替陈音向您道歉,我已经发布声明澄清只是一个误会,请…请放过她吧。”陈源压低声音,颤抖着声带看着眼下黑白搭配的手工华毯。
“误会?你现在道歉有什么用,我损失的东西,你能拿什么承担?靠你在监狱替人做事的几千块钱吗,还是靠你当小白鼠的经验,或者——”薛朝华转过头,看了眼楼梯口出现的秦睿,他朝着她笑起,不由得放柔了语气,“你在网上当黑客盗取信息的本事?”
陈源扑通一声跪下,秦睿见他在忙都已经转身上楼但听到这动静还是回头走了过来。
“薛董,我会带着陈音,离开,美国,给她个机会吧,薛董。”陈源狼狈的双手合十晃着,好像薛朝华是什么神明一般。
“这是怎么了。”秦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杰克和文莱也悄声退了出去。
“托你的福,陈源保住了他的十根手指。”他仰头拉过她的手,轻而易举的说着。
秦睿皱起眉头看了跪在地上的男人一眼,转而又看向翘着二郎腿的他,“这就是陈音的……男朋友?”
薛朝华轻嗯,换了个坐姿将她拉了过来,他用脚尖抬起陈源的下巴冷声道,“看清楚了,这位才是华艺背后的女人,你那个,给她提鞋都不配。”
“我知道,我知道,薛董,我,我都知道。只是音音已经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了,她,她的结业,她要是拿不到…毕业证书,那在美国的这些年就全白费了。我求求您…我求求您……饶了她,饶了她这一次吧。”陈源求爷爷告奶奶一样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的身体早都已经开始颤抖,但嘴上替陈音求情的话一次都没有忘记说。
秦睿轻叹一声看着陈源,他的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的,身上的衣服更不用说是什么时候的,上面隐隐约约还有着洗涤剂残留的白灼,鼻梁上的眼镜似乎还有一片已经碎掉用胶带小心翼翼的粘着,就这样将就的用着也不舍得换。
“你想怎么处理。”她扭头看着眼前的男人询问着他的意见,毕竟整件事他和华艺受损是最严重的。
至于陈音,早都被夏威夷警方以十二条罪名监禁了。
“还不起,拿命补。”他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在陈源眼前点了又点将他的刘海燎尽。
刺鼻的焚烧味传来,秦睿转头看向他什么也没说起身去了楼上。
薛朝华随着她而来关上了卧房的楠木门,他知道,或许这是秦睿第一次面对他的心狠手辣。
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小到不至于用一条人命解决。但薛朝华要的,是用一条命给北京的人提个醒。
“陈源是个信息天才,能为你所用的话……”秦睿话没说完,站在书桌对面看着他。
“一个盗取别人信息的人,也值得你开口?”他的声音坦荡又染上薄怒,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值得。
更何况他的华艺有世界上数不清的天才,何必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是一条人命。”秦睿的双手搭在桌上,弯曲的指尖下是他签好字的文件,“况且这件事公关不是快已经解决了吗。”
薛朝华站起身绕了一圈抬起她的脸,“知道为什么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吗。”
她不语,陈音当婊子立牌坊还要让他一夜之间损失那么多的权和利益。
话里话外的意思,秦睿当然明白。
“你为什么不能向着我一点,为什么要去在乎别人的命,我今天让陈源走了,明天就有无数个陈源让我失去更多。”男人松了手转身靠在桌前打量着她,“成本太高。”
“我没有不向着你,但你一定要这样冷心冷情吗,怎么不去弄死陈音。”
“那秦姐姐教教我,我在压低石油价格这样关键的时候,被一个女人推到外媒的风口浪尖上,我要怎么向上解释,我要怎么对下交代。”
薛朝华说的没错,这样攀龙附凤的事华艺见的多了去了,唯一不同的是陈音背后是方九。
秦睿转身和他面对面,低头牵起他的手,“你走的路很少有人走过,你还是唯一成功的。”
“能不能,给别人,多一些机会。我知道有点圣母,但仔细想想罪魁祸首还是陈音,陈源只不过是想要你给她留一条命。他只是爱错了人,他没有做错什么事,每个人都有活在世界上的方法,你为难他做什么。”
薛朝华抽出自己的手点上一根烟,“给我上权利和义务的政治课呢,那下次呢。”
下次也是这样向着别人,也是这样告诉他多给别人机会。
但对于他来说给别人的每个机会都是子弹。
他委屈又倔强的声音响起,楼下同时也传来了一阵烟花声炸开,“我不是没有老婆,我不是没有。”
秦睿被烟花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靠,她看来看去眼神定格在他颤抖的嘴角,薛朝华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他偏着头不去看她,但秦睿火热的视线追随着他,她低下了头,又牵起了他的手,将指尖的烟拿出来扔在了烟灰缸。
他用另一种牵强的方式在逼她公开,不然公关团队怎么会这些天都处理不好这样一件毛毛雨一样的事呢。
拖着,拖到她的怜悯浮现。
秦睿什么话也没说,低着头两只手将他的手捂在手心,最后和他十指相扣,他也缓缓用力回应着。
天堂的仙女拿下了撒旦的镰刀,递给他一颗糖。
两人就保持这个姿势谁也不先开口,夜幕降临时楼下的音乐喷泉也响起,传来一首钢琴曲的声音。她闭上眼听了听,再次睁开眼时心底竟有一阵刺痛,“能不能再等等。”
“我还要等多久,婚纱照和婚礼你都不要,我还是一个人,我就是一个忘妻石。”
“为什么要这样拒绝我,睡了我又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