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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至于没有老师的问题,我们西区火葬场所有的退休员工都愿意承担这份责任,”白伯伯的话掷地有声,“我们不需要编制,学校大可以以工作坊的课程模式进行,我们保证学生们在毕业时都能达到业内的最佳水准。”

这下,刚刚反对的人也不出声了。

老师有了、让学生能循序渐进学的方法论有了,还怕什么呢?

但白牧歌依旧负隅顽抗。

“就算这些都可以,但你们真的确定有学生愿意学吗?”

此话一出,白伯伯都安静了。

院长也安静了。

国内缺人才、知识层面缺学者,这都是实打实的事。

但这行工资低,又招人不待见也是实实在在的问题,就算他们开了这个专业,能收上来人吗?

况且,璞兰大学本来分数线就很高。

孩子们拿着这么高的分数考进来,学殡葬?

想想就不会有人报名。

散会后,院长和白伯伯也都是止不住的叹气。

虽然还是卡着最后的时间节点把殡葬学报上去了,但最终能不能开成,还得看学生的。

六月很快就到了。

在院长和白伯伯的担忧之中,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开始了。

一入夏,天就热了。

等到六月初的时候,璞兰潮湿的空气虽然中和了一部分热力,但对于十七八岁的男生来说,还是有点躁得慌。

七号一早,王莉蓉就开始炸油条、煮鸡蛋,虽然自己是个人民教师,但讨个吉利的事也不能落下,引得楚孑哭笑不得,但还是都吃了个肚子滚圆才起身穿衣服。

“千万别忘了带准考证啊,还有笔,一定多带两只,不然考场上没水了就坏了,还有尺子,待会记得写名字啊……”王莉蓉像是个保姆机器人一样,扯着楚孑说了半天。

楚峰也请了半天假,特意借了朋友的车,开车送楚孑到考场。

而一直沉默的他在今天也破天荒的话多起来,几乎是照着王莉蓉的样子,一句一句复述,车开得也格外慢,平常十几分钟的路愣是开了半个多小时。

考场外面都是来送考学生的家长,有穿旗袍的,有带绶带的,热闹极了。

树下还有些紧张的学生正背着语文古诗文,做着最后冲刺。

楚孑的到来打破了这种紧张而又有序的氛围,不少学生都抬头看着他,书也不背了,都和同伴窃窃私语起来。

楚孑这才想起来,自己原本也是个偶像啊。

几个月时光匆匆而过,就像做梦一样。

但他并没有在意这些人的目光,而是又把默写易错词和自己总结的阅读题答题技巧看了一遍。

直到监考老师开始催促入场,一众学生才依依不舍的彼此分别,进入考场。

楚孑到了顶层的一个教室落座,周围仍旧有很多或好奇或新鲜的目光,因为书包都放在了外面没带进来,楚孑只好百无聊赖地转起了笔。

这是他在这具身体复习时养成的一个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的习惯。

虽然有点扰乱别人的视线,但确实让他的手指灵活了不少,之前出的一层薄薄的手汗也消了。

说实话,考别的还好,唯独这科语文,让他有些紧张。

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的阅读和考试思维培养到底有没有用。

试卷很快发下来了,楚孑先看了一眼默写题,发现和刚刚背过的内容大差不差,便觉得松了口气。

然后,他又看向了作文题目,当即一愣。

这题目也许旁人看了只觉得奇怪,但楚孑只怕是再熟悉不过——

最后的一天。

题目要求考生可以想象自己是任何人,包括伟人和历史人物,想象他们的生命走到尽头,最后的一天该如何度过。

楚孑陷入了沉思。

他上辈子读书很多,对历史和各路名人的轶事趣闻也算的上是信手拈来,按要求写一篇文章倒是并不难。

但他在写前面的题的时候,总会想到自己在火葬场工作的父亲、做白事店的白伯伯,还有上辈子总在帮他的社工、那面冉冉升起的国旗,以及他临终前看得那句话——“我们都灭亡了,各自孤独的灭亡了”。

想到此,他也将这句话放到了高考作文的最开头。

此刻的楚孑,不愿意再写伟人,他只想写写一个普通人,是如何在面对死亡的。

甚至,是一个无能为力的渐冻症患者,是怎么顺利地走入那并不温和的良夜的。

人们总说高考代表着学生时代的终结,也是成年生活的。

楚孑的的确确,是用这个时间,和上辈子好好道别的。

监考老师看着这么多考生,有的抓耳挠腮、有的胸有成竹,但唯有一个学生,神色非常淡然,甚至超脱。

他装作不经意地样子,走到了楚孑旁边,当即有点惊讶。

这学生的作文都快写完了?

然后,他被这学生的一手好字吸引了,正所谓字如其人,人很清瘦,字也干净漂亮。

直到看清内容,他才不免感叹。

被学生们视如洪水猛兽的高考作文,原来还能这样写啊。

楚孑一路写完,感觉很顺畅,仿佛只是平平白白地把一些经历和想象写了出来。

之前在系统中掌握了那么多答题技巧自然有不少是关于于作文的,包括什么好词好句啊、素材的积累等等,虽然他都记下了,但他此刻已经将这些都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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