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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力降十会 第16节

 

“阿娘,我做错什么了吗?”骆乔不解,小圆脸上尽是茫然,“不是那个胖子断章取义,故意找茬的吗?”

“你没做错,你保护了自己,也保护了姐姐。我的铁牛真棒。”林楚鸿低头看着女儿,有些话她不忍说,可是孩子一天天在长大,总有一天要离巢,“只是,建康不是兖州,阿娘虽不想你唯唯诺诺,行事瞻前顾后,可有时候,有些人,你没法讲道理。别人站得比你高,你的道理就不是道理,他的才是。”

骆乔眨着眼,有点明白,又好像还有很多不明白。

“行了。”林楚鸿弯眼笑,轻拍了拍女儿的小脑袋,把她有些散的丫髻整理好,“今日出来玩,就不想那么多,来都来了,钱都花了,咱们好好逛逛这传说建康人人称道的素影园。”

“好。”骆乔立刻欢快响应。

林楚鸿把女儿的双丫髻扎紧了,这时才发现头上一对绒球珠花只剩一支,忙叫墨琴等人去刚才的地方寻:“仔细找找,看是不是叫人拾了去,也去问问素影园的人。”

“掉了?”骆乔摸摸脑袋,“我就说不戴这个不戴这个,宵练非说好看。宵练,从你的月钱里扣。”

“姑娘,你饶了我吧,我就那么点儿月钱,哪够你扣的。”宵练苦着脸,“我这就去帮姑娘找。”

含光跟着一道去,边走边笑话宵练月钱没了,惹得宵练要动粗。

骆乔牵着林楚鸿的手走在满树满树的红梅下,走几步就想蹦跶几下,过于活泼好动。

“阿娘,找不到就算了吧,叫大家回来,这里的梅花可好看了,可以一边赏梅花一边吃果子,美哉。”

“虽然你年纪还小,但是珠花被有心之人捡了去,还是不好的。阿娘大张旗鼓地叫人找,也是想告诉别人,你那珠花是掉了的。”

“那简单。”骆乔把剩下的那个拿了下来,“这个也不要了,给宵练好了,正好抵她被扣掉的月钱。”

林楚鸿失笑:“好,给宵练抵她的月钱。”

林楚鸿让墨书去把人都叫回来,找不到便罢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这时,从前面小径拐出一人,看到骆乔挡在母亲身前,便在母女二人五步远的地方停下,伸出手,道:“这似乎是姑娘掉的。”

此人手心躺着一枚绒球珠花,正是骆乔手上那个的另一支。

林楚鸿拍了拍女儿,叫她不用草木皆兵,便让墨书去把那珠花拿回来。

“多谢公子。”林楚鸿道:“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今日公子帮了大忙,改日叫家人登门道谢。”

“在下太子洗马,萧本荣。”

“萧洗马,多谢。”林楚鸿福了一福,“改日定叫家人登门道谢,今日便不扰萧洗马雅兴了。”

“慢走。”萧本荣回礼,目送母女二人离开梅林。

寒风吹过,梅林发出微微的絮絮声,掩盖了来人的脚步。

“木欣,怎么样?”

萧本荣回身,朝来人行礼:“殿下。”

“不必多礼。”太子闻端漫步在梅林里,仰头欣赏着热闹的红梅。

萧本荣跟在他身后,道:“骆衡娘子十分警惕,未免她起疑,臣并未多言。”

“这建康就是个鬼域,各路魑魅魍魉,换做是孤,也会警惕的。”闻端笑了笑,“她警惕,孤倒是放心。若是个心大的,孤得好好考虑了。”

萧本荣有些疑惑,迟疑道:“臣有个一问,不知当不当问。”

“你与孤之间还有什么问不得的。”闻端道:“是不是疑惑,孤为何要从后宅入手,显得小家子气了?”

“臣不敢。”萧本荣躬身奉手。

闻端折下一支梅花拿在手里把玩,“木欣有所不知,骆衡对他的娘子极为爱重,当年为了将他的娘子一同带去兖州,被骆广之打得浑身是伤,在祠堂跪了三日昏死过去都不肯退让。若这世上有谁能左右骆衡的决定,怕是只有他的娘子了。”

“骆衡常年驻守东平郡,兖州又被席豫治得铁桶一般,孤这几年安插的人都折了。若非如此,孤也不想另辟蹊径。”

闻端透过重重梅花遥望天际,轻声说:“席荣把持朝堂,遍植党羽,父皇又……孤再无动作,过得几年,这江山怕是要换姓了。”

“臣愿为殿下马前卒,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萧本荣屈膝拜下。

闻端嘴角噙着微笑将萧本荣扶起来,君臣二人回到先前品茗对弈的小楼。

小楼被重重梅树遮掩,远看只能看到黛色屋檐,站在小楼的二楼却能将大半梅林美景尽收眼底,往西南方看,有一片没什么特别的梅林,但在半个时辰前,那梅林里一个总角女孩儿一招打趴下四个壮年护卫。

“骆衡之女果真如传言所说,天生神力。”闻端登上小楼。

“殿下有所不知,适才臣直面那小姑娘的戒备,还真有些怯。”萧本荣苦笑:“那小姑娘一拳,臣恐怕承受不住。”

闻端闻言大笑出声,拍了拍萧本荣的肩膀。

笑罢,闻端坐回之前对弈的桌边,引手叫萧本荣坐,后者奉手再坐下。

君臣二人再继续未完的棋局,闻端落下一枚黑子,问道:“木欣,你怎么看晋王府?”

萧本荣捏着白子迟迟未落,闻言先收回了悬在棋枰上的手,答道:“晋王奸滑,晋王妃自视甚高,世子不肖二人,可以一用。”

“哦?怎么说?”闻端道。

“从晋王府六郎可见一斑。”萧本荣摇摇头,“晋王妃养废侧妃张氏所生之子的心全建康皆知,行事委实不高明。晋王同意养废一子,就从未想过,子不教,父之过么?”

闻端道:“焉知这不是晋王府的投名状,张贵妃将其妹硬塞到晋王府做侧妃,想将晋王绑在他们的船上,二皇叔不肯就范。木欣难道不知,建康人人厌恶简求,说起来都说是张氏的根儿坏了。孤以为,这算是二皇叔的高明之处,牺牲一子,摆明车马,与老三和张家割席。”

萧本荣并不认同,要割席可以有很多方法,晋王非选这种会让人诟病私德有亏的办法。还有晋王妃也是,高调行商与民争利,养废庶子不贤不慈,她就没想过自己的名声很难听?

闻端知萧本荣心中所想,并不指出,所处位置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就会不同,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更是天差地别。解决问题的方法没有对错,只有好不好用。

“木欣为何觉得闻明哲可一用?”闻端又问。

萧本荣道:“晋王世子霁月光风,端方持重,有大志向。”

闻端听了,笑而不语,只提醒萧本荣快些落子。

萧本荣落下白子,闻端再落一子,吃掉了一大片白子。

“殿下棋艺高明,臣自愧不如。”萧本荣拱手。

“还未定局,木欣何必认输。”闻端棋没下尽兴,却也不觉扫兴,起身负手站在栏边遥望皇城方向,叹道:“今日之事,不知会为建康添几分谈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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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想息事宁人,有的人想搅弄风雨。

这里面又牵扯到京城亲王和边疆将军,还有蛮横纨绔和怪力少女,能说的事情就可多了。

“那孩子真的一招就打败了四个护卫?”建康宫显阳殿里,宋国皇帝闻燮逗弄着一只雀儿,问席荣:“那孩子真力大无穷?”

席荣道:“臣见过那孩子,力气委实大。”

闻燮呵呵笑:“能让闻简求那小子吃瘪,那孩子有点儿意思。对了,刚才朕没听清,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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