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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拉拢

 

分派就职的新任宫人,通常随着位前辈做活。头些时日也无要任,主要是跟着带头师傅熟悉宫中路径,学习宫中规矩。

青年宫人跟随在中年宫人身后,师傅一路说,他一路及时回应着。

忽然的,身前师傅停住了脚步。拦着臂催促着他靠边行礼。

青年宫人急忙退却一旁,躬着身,眼睛却好奇的偷摸斜瞥着。

走过的人很是眼生,不是这后宫内殿里的人。

他穿着一身墨蓝色的朝服,就这一身衣装便能看出这是位高权重的大人。那遍身的文人墨客儒雅气质,连姿态都持着毫无差错的规正。

再抬眼所见他的相貌。

太好看了。

是揪不出一处差错的完美。然而就是这种过度的无瑕,配上他那清冷的神态。偏偏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错觉。

不像人。

像精雕物塑,像天工摹画,唯独,不像个活人。

人已走远,青年宫人直起身,目光仍随着那人远去的方向,问道:

“这位大人,是前朝外臣?”

老师傅抚了抚衣袖:“这是国辅大人。”

“国辅大人?前殿的朝臣为何能自由进出后宫内殿?”青年宫人跟上了老师傅前进的脚步,疑问不歇。

能踏入后宫内殿的前殿朝臣无非叁种。医官,皇子师,还有帝王“私臣”。

思来,青年宫人恍然大悟,自顾自的点着头:“我明白了,国辅大人是陛下的私臣?也是,他这相貌,陛下很难不动心思吧。”

老师傅止步回头,打量着这初生牛犊小徒弟。

“国辅大人曾是陛下少时的老师。现在嘛——”老师傅耐人寻味的笑了笑:“是唯一一位能进入帝寝的前殿朝臣。”

清竹苑。

此处本是宫中皇嗣的修习受学之地。

距离小满未来的孩子能读书识字,怕是还有许多年。故而小满将此处重新布置了一番,用于闲时躲个清净。

风过竹声延绵不绝。

偶有飞鸟啼鸣。

熟悉的墨蓝身影出现时,牵动起小满的视线,久久凝留。

一时间,有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仿若回到了少时,每日修习课业自己早早的来此,一个人翘首以待倾慕之人的时光。

今非昔比。

那时,她会红着面颊掩埋着心中爱恋,恭敬作礼唤他道:学师大人。

如今,她坐在席位上,见他手承拜叩,平静淡然道:

“师央,你起来吧。”

她是从何时开始唤他全名的?

好像,是在与他分别后再见的第一面,她脱口而出了他的名字。从此往后,她就一直以他的全名称呼他。

他是她的老师,他年长她将近十岁。

若按寻常规矩,她应唤他的职位“国辅”。或应尊称他为“师大人”。如更亲近,便可唤他一声“老师”。

称呼一个人的全名,是因太亲近,或因太不敬。

小满对师央从未生过不敬的心思。可若解释为太亲近,二人的关系又从未亲近过。

“老师入宫是为了何事?”

师央显然被这声“老师”叫的面上生异,他早已习惯了她唤他的全名。也仅仅一瞬,他并未往心里去:

“江家宴邀了秦将军。”

师央掀袍落座,与小满相对而坐。

案桌上凌乱的堆迭着文折。小满撑着头,手中翻阅的却是画着小人的话本。

小满的思绪已然不在了手中的话本上,她将话本一盖,与他对视问道:

“他应邀了吗?”

“还未。宴邀秦将军的不止江家,他应是还在决策,要见谁。”

小满垂着头凝思着什么,纤指在话本边沿摩挲着。忽而她抬头恍然道: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应邀了何人,就相当于投身了何处?”

“是。”

师央托起袖沿,将桌上堆迭的文折一一规整。

“秦将军如今的地位不容小觑。各势极力拉拢,拜帖不绝。唯恐他投身了江家,那么江家就于朝堂,军队,内殿各执一势,将陛下全全围困,不容一丝喘息之余。”

“他要站在哪一派,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

“他哪一派都不能投身,他只能一心忠诚于帝王。”

文折整理好,师央收回了手。目光无意落在了小满手旁的一支玄晶毛笔上。他眸现一瞬微动,及时收回视线继续说道:

“神威将军当年驻旗胜战后,所面临的不止朝中势力的拉拢。连别国都对他动了收为己用的心思。陆家与徐家关系复杂牵扯甚多,好在当年先雪帝快刀立斩,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牵扯,将神威将军牢牢紧握。”

一国的军武势力牵连颇大,对外,对内,都极为重要。

一国之主需要一把锐利的剑,但这把剑绝不能是双刃剑。若剑刃朝着自己,直逼命脉,于国家,于帝王而言,是最危险的存在。

如何才能保证这把剑永远不会指向自己?

先雪帝所用的办法是,让陆遣成为了皇储之父。

小满面露难色,她捂过手旁的玄晶笔,蹙眉问道:

“我要与他……生下皇嗣?”

“不可。”

师央立止道。

“秦将军不同于神威将军。陆家是武将高门,是皇储之父的不二人选。秦将军身份低微,身为奴人不可混淆帝王凰血。否则,便是折辱了陛下声名,让王族颜面扫地。陛下需与他亲近,男女之间的亲近。但绝不能与他有孩子。”

理性来说,小满并不排斥这种计策。这无疑不是最快最稳妥的方法。目前秦蛮执掌忌域军,若能将他全然掌控,小满可以放权于他其余的军队,逐渐将陆家架空。这是一枚猛棋,能为己所用益远大于弊。

这是师央教予小满的理性,凌驾在感性之上的坚硬冰冷的东西,将她的本能狠狠掩埋的东西。

然而即便自己愿意,对方若是抗拒,也行不通。

“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他又不是我宫中的帝侧,我也强求不来吧……”

在小满眼里,与詹南客交欢是她“强求”来的。

身为她的帝侧,她倒是有无数办法强迫他配合自己。

可秦蛮是外臣将军,她哪里能用这强硬的手段?再加上他那庞大的身躯,一只手指就能把自己提起来,她真要用强,也万万敌不过他。

“若臣未猜错的话,秦将军对陛下心有所图。”

上一次是江还晏,这一次是秦蛮。

“老师好像总能看出,别的男人对我的有所图。”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那当年我对你的心思,你不也看清了吗。”

他曾对她挑明了她过去那份暗藏心底的爱恋。

她便也毫不忌讳的摊开在他面前。

既然已是过去,既然都已放下。

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他的语气却依旧温柔:

“总有一天,陛下也能坐局观清。”

他教她剥离,压抑,掩饰,伪装。他将她塑成了如他一般的模样。

他如一尊冰雕,霜寒刺骨,不赋生息。没有情绪,没有感念。

或许,他教予她的,便是他自己身负的。

那么他并非无情,而是早已练就得登峰造极。

这让小满万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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