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时霜默然。
柳家百年豪族,根深蒂固,要撤是不可能的。他主动放权,已经引得族中长老的不满。柳姜交受辱这事,若不能妥善解决,势必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李意容也知道其中的厉害,话语一软道,“行吧行吧。我会登门道歉。但万佛楼我已经答应主上了。”
柳时霜叹了一口气,“你能道歉是最好了,引发众怒,便是我也救不了你。”
她的行事风格乖张,完全不顾旁人,只重自己的利益,这样下去,朝中平衡一旦打破,首当其冲讨伐的就是她。
李意容吹熄了烛火,走到他面前,搂住他的脖子,“你要站在我这边。我保证,我不会过分。”她吻吻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嘴,一路向下。
他低哑地应着。那一天,她以自己为条件,换来了他不和别人成婚。
柳时霜知道,她别有所图,想利用自己,把控朝政,有他的支持,她如鱼得水。
他也知道,如果有一天,她若根深蒂固,极有可能倒戈相向,对付自己。
但是他还是心动了。
他承认,自己是个没有什么野心的人,只想着鞠躬尽瘁,守护南琴。
只要朝廷一天还算稳定,百姓还不至于流离失所,谁做丞相对于他来说,都没什么差别,不如让自己喜欢的人上台,何乐而不为?
他的谋士一再劝说他发兵统一天下,可是这个结果,是建立在死伤无数百姓的基础上,他不忍心。
既然如此,维持现状,维持平衡,其实不失为一个最好的结果。
再说了,他承认自己喜欢李意容,很喜欢很喜欢。
他把她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静静地望着她。她穿上官服弄权的样子让他心动,脱下官服潇洒的样子也让他心动。
他感受着她的温柔,到了后面觉得速度太慢,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下面。他喜欢看到她为自己狂热。
夜色温柔。
她穿好袍子,束起长发,恢复冷艳,仿佛刚才意乱情迷的不是她。
李意容剪完灯芯,看着软塌上俊朗的男子,“我走了。”见他的睫毛微动,心突的一软,到了塌边,吻上他颤抖的眼。
他白净的皮肤霎时染上红晕,强健的臂膀微一用力,又把她搂进怀里,“我是你的妃子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李意容吃吃一笑,“当初我说了,只能这样,你也同意了。怎么,现在又想反悔?”
柳时霜咬牙,吻上她的耳垂。
“别闹。”她嗔道。抬眼看着他的眼睛,幽黑幽黑的,中有小火,咋舌道,“你…”
这男子看似温文儒雅,斯文秀气,实则精力旺盛,别人都是外强中干。他倒好,看上去像个书生,其实是头猛虎。
就这样缠缠闹闹,居然又是几回。
天微微泛亮。
李意容从他的胸口抬起头,“我要上早朝的。不过那乌则旭极有可能让我们空等一场。”
柳时霜皱眉道,“这样下去不行,你去找人劝谏。”
李意容道,“乌则旭虽然好糊弄,却不喜欢听不好听的话。不过我去找王后说说看。”这乌则旭虽荒淫无道,却对自己的王后也就是秦楼月极为尊重。
秦煜倒台,秦楼月凭着贤德,在后宫里的地位稳如泰山。
李意容这次穿戴好,离得远远的,跟柳时霜打招呼,“史君,告辞。”
柳时霜见她畏惧的样子,情不自禁地露出个甜甜的笑容。
我喜欢你
简旭元年,启国人趁着琴国新皇登位,开始大举侵扰琴国边境,连本来俯首称臣的蜀国亦是如此。也是在这一年,黄河决口,连月暴雨,蝗虫肆虐,民不聊生。
回紫荆关的路上,流民流离失所,饥民哀嚎遍野,看到倒在路边皮包骨头的百姓,李木容怔怔地落下泪来。
她骑着青鬃马,手持着马鞭,望着前方一身黑色战袍,腰板笔挺的柳若思,又露出甜甜的微笑。
可是他能看到自己吗?
她百感交集,心情郁郁。
忽听着后面士兵窃窃私语,说的正是自己的二姐。这一个月来,将士们讨论的都是琴都的事情。
大概说的是,李意容权倾朝野,致使下面的人为非作歹,使督运令史王谨被冤杀,这王谨是王家德高望重的人物,是之前大将军王句子的同族表叔。
柳家人指责负责此案的从事中郎周演、法曹参军刘敬等人处刑有失公允,矛头明显指向的是当朝首辅大人李意容。
后来,李意容象征性地登门道了歉,还认真地上疏引咎辞职,但乌则旭,也就是简旭帝,根本离不开这个办事能力卓绝的首辅大人,自然是没有同意。
还有李意容当庭杖杀士大夫,也是闹得沸沸扬扬。李意容对待自己的门客,是百般的提拔拉拢,而对于柳家人,则是无情地打压冤枉。
一个老兵感叹道,“天下无道啊。自从西宋亡后四分天下,如今分裂都已经多少年了。百姓什么时候才有好日子过啊。这丞相,换得也是一个比一个坏。好想念徐彦先徐相在位的时候啊,那时候徐柳共政,内外一片清平。”
另外一个道,“哎。当政者只顾自己的利益,谁管百姓的死活呢。”
“我可听说这徐彦先也不是什么善茬。这些当官的,全部不把百姓当人。就说这启国徐牧吧,听说是娶了启国长公主,才拿到的权力。这徐牧一有权,就率领着三十万精兵来攻打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