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劫烬离开时,指尖轻轻一绕,高悬如山的神妄海浪,轰然间坍塌一般倾颓而下,奔腾呼啸着推进数十里。
只是一瞬,镇守南海千年万载的玉佛宗,覆灭。
佛子杀心
一日之后,一片死寂的南海废墟之上,许多身穿蓝袍的侍卫在四下搜寻。
一人拾起一只死气沉沉的木鱼看看,又甩手扔了:
“少主让咱们仔细搜寻,可这玉佛宗已经被神妄海水洗过了,不要说和尚的尸体,连和尚的法器都再无半点灵性,哪儿还能有什么宝贝?”
另一人一脚踢开半截破烂的佛像:
“让你找你就找,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咦?这是什么?”
他弯下腰细看。
佛像下半截身子浸在退潮后的海水洼中。
黑沉的水里,隐约有金色的东西在熠熠生辉,发出耀眼的光。
两人小心翼翼将兵器探入水中。
嗤啦一声烟雾升腾,两把武器顿时灵气尽失,成了废铁。
但尖锋交错着,到底还是将东西给拣了出来。
一只赤金色,有掌心那么大的金币,上面铸着纠缠交错的龙,张狂狰狞,呼之欲出。
细数之下,形态各异,共有九只。
这古币不知是用什么东西制成的,居然泡在神妄海的水中,依然如新的一般。
“宝贝啊!找到宝贝啦!!!哇哈哈哈哈……!!!快去禀报少主,咱们发达了!!!”
两人不敢碰金币,一起用武器夹着,乐颠颠的,歪歪斜斜跑回去邀功。
然而,还没跑几步,就听见头顶天上,一声时空被暴力撕裂的炸响。
“日行万里,缩地成寸!”
屈摩崖一声浩瀚佛音荡然响起,四匹金飞驹拉着一驾马车,如金色的太阳,划破长空,悍然出现在南方海岸之上。
两名侍卫剑上的金币,同时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凌空飞起,直奔马车而去。
车窗开了个缝,金币飞入,被君拂衣两根修长的手指稳稳夹住。
金币之后,是一双浩瀚如海的灰蓝色眸子,隐在霜白的睫毛之下。
“劫烬闹腾的动静不小,她的灵柩在海里已经不稳固了。”
君拂衣眉宇之间,不无忧心,在金飞驹滑过海岸上空时,又甩手将金币从车窗丢了出去。
金币带着一道漂亮的金色弧线,飞跃至海上,又重新坠入了海底。
“到底是什么啊?”
楚微凉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到底是什么玩意,就眼睁睁看着被君拂衣抢了过来,又扔了出去。
君拂衣:“给她的陪葬。”
屈摩崖:“给你的陪葬。”
两人异口同声。
楚微凉:……
“阿弥陀佛……”屈摩崖此刻心情十分烦乱,“贫僧失态了,你师尊说得对,是……,给魔皇陛下的陪葬,死人的东西,小菩萨还是不要看,不要摸的为好。”
楚微凉:……
她看了一眼君拂衣,见他一言不发,正望着下面的海水,眸光中隐有微澜,不知在想什么,她心中居然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滋味。
但是还没来得及细想,那感觉就又消失了。
马车稳稳停在海边停落下来。
蓝袍侍卫已经团团包围上来。
“阿弥陀佛。”屈摩崖单手结印,从车上下来,周身散发圆融佛光,“玉佛宗哪怕只剩一人,也要镇守神妄海中历代神王之亡魂不被侵扰。琴川南氏,如此这般等不及了?”
说罢,脚下踏出一步,僧鞋落地,撼天动地,“退——!”
所有蓝袍侍卫顿时如被狂风扫过的落叶,齐刷刷地远远飞了出去。
这一步,退敌三里。
所有人倒飞出去,一路草木摧折,撞断无数,身子还没等落地,又听屈摩崖再踏出一步:“再退——!”
蓝袍侍卫再次被轰地掀了满天飞,如被扫帚扫飞的蝗虫,又退三里。
“三退——!!!”
第三步,声如雷动。
灭门之痛已不能自已,如今居然还有人如鬣狗食腐般连这一片废墟都不放过,即便是佛子也动了杀心。
眼看漫天急速飞退的侍卫,个个被震得眼珠儿凸起,头痛欲裂,身子急剧膨胀,就要被炸成一团团血雾。
铮——!
一声琴音凌厉响起,如黄蜂尾后针,刺破了浩瀚佛音。
蓝袍侍卫终于得救,纷纷惨叫着,漫天掉落下来。
密林之下,有人悠闲抚琴,根本无视周围的一切。
“摩崖尊者,你玉佛宗惨遭灭门,心头悲恸,南某感同身受,只是,你今日若滥造杀孽,恐怕一念入魔,再难收拾,我救你一命,你不谢我么?”
男人慢悠悠捻着琴弦,满身傲慢,却又浑然物外。
众蓝袍侍卫死里逃生,顾不得狼狈,纷纷涌过来拜见,“谢少主救命之恩。”
男子悠然抬头,望向前方海岸的方向。
那一头,屈摩崖朗声大笑,“琴川南氏觊觎神妄海宝藏多年,与我玉佛宗更是恩怨数也数不清,难道今日才想起来,贫僧是个吃素的吗?”
两人虽然相隔数里,但却已经用眸光交锋了几个回合。
楚微凉不知一千年后,是什么人运琴驭音到了如此境界,拉了拉君拂衣衣袖,“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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