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恨
紧把烫手山芋又给递回了蔺安娴,一边给,手上一边还做了个挂机的动作,暗示她也少说。
时隔数年,得知要与这孩子罩面说话,蔺安娴其实并没有同罗生生调侃时,表现地那么坦然,相反,她的心境,实际正处在一种极度的忐忑当中。
她默默吞了口唾沫,用围裙擦了擦并不见湿的干手,抻平衣褶,理了理额发,直到确认端方,才放心接过了罗晴递上的手机。
“阿东……还认得蔺阿姨的吧?”
女人声音略略颤抖。
这是句故作亲近的玩笑,程念樟怎么可能不识得她的样貌。
化成灰都记得。
然而这男人听后,却长久都没有出声。
罗生生侧目看向他,发觉程念樟眼里晦暗,情绪似有不对,便默默轻抚了几下他的上臂,又把摄像头转回到自己这边。
“姆妈,他不太习惯和人视频,和我视频也是这副木头腔调的,有什么话还是等我们见面再聊吧,反正过两天就回去了,也不急这一句两句的。”
“哦哦,我忘了,阿东是话少的。”
“嗯,那我就先挂了啊,回头再说了。”
“挂吧。”
视频中断,手机慢慢熄屏。
蔺安娴刚才一口气提着,憋闷了太久,终于吐出后,非但没有感受快意,竟还莫名觉到了几许痛心。
这孩子……终究还是记恨的。
她如是想。
客厅里,不知是受了人多的刺激,还是听到或感知到了些什么,一向木讷痴傻的罗孝云,突然在此刻颤颤巍巍地举起右手,伸向了蔺安娴所在的方向。
他嘴里嗷嗷呜呜也不知想表达什么,蔺安娴当他是想解手,便推自己丈夫去到了洗手间。关上门后,罗孝云并没有如往常般变作安逸,静候她的服侍,反而将妻子袖口拉扯,极其努力地调整嘴形,不断地重复着一个类似于“哆”的单音。
“哆?是躲吗?嫌人多了?”
罗孝云是听得懂人说话的。
蔺安娴问完,他并没有停,又继续开始“哆哆哆”个不停。
中间他似乎有尝试在变换发音,初始是“哆”,后来听着又像“都”,直到最后“东”字显露,蔺安娴才终于明白,刺激他的——
是赵程东、阿东这个名字。
“你现在叫有什么用?人造孽就是要还的”
“都是大家的命。”
“侬晓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