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昆抽着烟,离少女远了些,微微笑道:“嗯,我要去临江市,明天船靠码头后,得换走陆路了。”
少女有些遗憾,复又隐藏起情绪,笑道:“那祝秦大哥一帆风顺咯,另外,谢谢你救了我。”
秦昆混入轮船时,适逢少女昏迷不醒,船医束手无策,秦昆也是听到广播,顺路来看看的。
当时少女面色漆黑,气血溃败,阳魂蒙秽,一看就是阴丧缠身。
在知道她是考古队的一员后,秦昆更确定这点。忍不住良心发现,出手施救。
附身的是一只殉葬区的小鬼,少女无意惊扰到它的尸骸,怀恨在心,秦昆也就没客气,顺手抓了,丢入江中。
与少女聊了两句,少女离开,一个老头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秦小哥。”
“霍教授。”
霍教授离秦昆三米远,站住脚步,秦昆也没多大反应,将烟头熄灭。
大中午,阴云盖顶,霍教授提了一个布袋放在秦昆脚下:“你要离开了,没什么送你的,这些东西希望你收下。”
秦昆打开布袋一看,嘴角抽搐:“……”
一袋子冥币,还有蜡烛、黄纸,这些冥币灵力微弱,根本不值一提。
霍教授今年50多岁,不好意思地搓着手:“我跟着我的老师,到现在为止干考古工作34年了,也见过一些离奇诡异的事情,也认识一些人,或多或少知道一些‘规矩’。”
霍教授扶了扶眼镜:“这次你救了小玉,按理说我们考古队得感谢你。但我能看出来,你身份特殊,这点钱孝敬你,希望别嫌寒酸。”
秦昆听到‘孝敬’两个字,心情格外惆怅。
对鬼神才会用‘孝敬’啊,我现在已经混到这份了么……
霍教授的好意,秦昆心领了,看到他要走,秦昆叫住了他。
“等等。”
“秦小哥还有什么事要嘱咐吗?老头子可以托人转告你的家人后代,逢年过节给你多烧点纸钱什么的……”
这厮真把我当一只孤魂野鬼么!
“……霍教授,你的思想有问题,组织上都没派人给你纠正一下么。”
“呵呵,秦小哥,离奇诡异的事情见的多了,谁都会有问题,我的老师在精神病院已经躺了10年了,估计,我也快了。”
得,秦昆聊不下去了。
不过听老教授的口气,还算豁达,于是秦昆走过去,从他胸口掏出钢笔和本子,写下一个地址。
“听小玉说,你们这次是和大不列颠的专家合作挖掘的?”
“嗯,那里是大英殖民所属,他们挖了三年,无法还原船墓结构,一些地方探不过去,才邀请的我们共同挖掘。”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地址和电话,去了香港,有什么事找他就行。”
秦昆给的,自然是钢牙佬的电话。上次和刀疤豪去香港,刀疤豪意外身死,秦昆救了钢牙佬一命,离开时钢牙佬说过,以后秦昆去了香港,有什么困难一个电话就到。
这种人情秦昆是用不到了,下次去香港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如托钢牙佬照顾一下这群学者。
霍教授很意外,神秘兮兮问道:“这是……你的鬼兄弟吗?”
这特么是你的鬼兄弟!!!
尼玛这霍教授考古这么多年到底见到了些什么,人生观怎么扭曲到这种程度?!
“这人是香港一位大佬。”
秦昆说完,看到霍教授皱眉,准备把这张纸条丢掉,继续开口道:“正人行邪法,邪法亦正,邪人行正法,正法亦邪。人鬼都是一样,你是读书人,该有自己的判断。”
霍教授一怔,复杂地看了秦昆一眼,随后想了想,将纸条叠好,揣入口袋。
“我明白了。”
斗宗穷鬼景三生
临江市,深秋。
江水绕城,有些湿冷。现在是花木凋零的季节,城里有些萧索。
这座南方的三线小城,轻工业才刚刚兴起,谈不上繁华,但市民脸上燃起的斗志,可以预见几十年后的欣欣向荣。
走在老城区,刚刚建好的纺织厂里工人进进出出,挥洒不完的热情,成为夕阳下独特的写照。
下午7点,秦昆来到一处老宅前。
老宅年代久远,建筑风格混古承今,门口的桃符上书‘内龙出地火’、下书‘无心成虎伥’。
牌匾四个大字‘魁山老宅’。
斗宗,魁山老宅,现在是吃饭的时间。
宅院里,一群孤儿围着一个中年汉子,将手中的饭盒举得高高。
“师父师父,我要加饭!”
“师父,我能不能再吃一碗?”
“师伯,我还有点饿,怎么办……”
中年汉子穿着背心和运动裤,衣服上打着补丁,脚底下踩的是一双已经破洞的胶鞋。
这个院子里几棵老槐树树龄已久,中年汉子坐在老槐树下,旁边是一个收录机,放着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吃吃吃就知道吃!咱们魁山的储备粮都被你们败干净了!”
中年汉子怒目,仍旧从自己饭盒里夹出几筷子米饭和豆腐干分给这群小屁孩,这群小屁孩开心地捧着碗:“师父(师伯)最好了!”
中年汉子名叫景三生,看到碗里不多的米饭,勒紧了裤腰带,开始哼着歌,补充着自己的精神食粮。